她自幼便是家中最受宠的女儿，入宫为妃，与后宫诸妃周旋，争夺先帝的宠爱，扶儿子登基为帝，以太后之尊垂帘听政，这一路虽惊险艰难，但她从没感到皇帝第一次用耻辱的眼神看着她，对她说要把汝阳王驱逐出京时那种深深的无力感。

她为儿子付出了半辈子，换回的只是一个偏执的，以母亲为耻的儿子。

仿佛所有的坚强，都从那里开始崩塌，她再也挺不起她的背脊。

而现在，面对齐琮这个孙子，她依然是无力，就像当初她唤不回走向执念的儿子一样，今日，她也阻止不了齐琮为他的母后报仇。

从她把阿宁许给齐琮的那一刻，她便已经做出了选择。

齐琮要取代他的父皇，成功了，皇帝还有可能以太上皇之位居于深宫，失败了，齐琮逃不过一死，太后舍不得孙子死，更不会害幼宁一生。

幼宁看齐琮额头没有淤青，脸上也没有巴掌印，又拉过他的手，翻着手掌捏他的胳膊检查有没有伤，宣德帝是个人来疯，说翻脸就翻脸，摔茶盏和镇纸是常有的事，幼宁记得很久以前，齐琮在衍庆殿就被宣德帝用茶杯砸过，额头青了好大一片，肿的老高。

没发现什么外在伤口，幼宁松了口气，准备晚上回去再仔细检查一下，她挪坐在齐琮身侧，一会摸摸他衣袖上的暗纹，一会碰碰他腰上的玉坠，齐琮知道她的小心思，在太后面前，她是想表现的两人恩爱，让太后放心，也由着她。

倒是太后看不过眼幼宁一直挽着齐琮的胳膊，像黏挂在他身上一样，招手道：&ldo;阿宁，来皇祖母这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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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宁乖巧的走过去搂住太后的胳膊，太后笑着摸她的脸，&ldo;是谁说嫁了人还是同皇祖母最亲，这阿琮一来，你连看都不看皇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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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宁没想到太后会打趣自己，愣了一下，太后又捏捏她的鼻子，&ldo;快说，你是同皇祖母亲，还是同阿琮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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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当然是皇‐‐&rdo;幼宁的话脱口而出，感受到旁边还有一道目光，偏过头，见齐琮嘴角噙笑得看着自己，眼睫颤了一下，抱紧太后的胳膊，扬着下巴说：&ldo;当然是皇祖母最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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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琮神情不变，从容的喝了一盏茶。

太后笑了一声，敲着她的头说：&ldo;你这丫头从小就聪明，怎么这会犯了傻，皇祖母又不能陪你过一辈子，往后陪你过日子的，是你的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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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宁歪着头说：&ldo;这有什么，若皇祖母问王爷，他是和皇祖母亲，还是和我亲，他肯定也说皇祖母，皇祖母面慈心善，菩萨心肠，谁不想同皇祖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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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油嘴滑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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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琮坐在一侧，静静的听着幼宁和太后拉家常，并不随意插嘴，那是他的妻子和亲祖母，这会弄得他像是孙女婿一样。

在永寿宫用了午膳，太后也没多留幼宁，借口要去佛堂把小夫妻俩撵出永寿宫。

幼宁一上马车，便像没骨头一样靠在软枕上，后上车的齐琮撩着衣袍端正的坐在旁边，面上依旧是没什么表情。

幼宁说：&ldo;我睡一会，等会回到府里再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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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刚闭上眼睛，便听齐琮道：&ldo;坐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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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宁睁开眼，齐琮一手搭在膝上，背脊挺直，并没有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