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雨石摇摇头，只敢看地板。

他的表情特别精彩，能看出来是想笑的。

&ldo;那时候动荡，我姥姥家那么显眼，首当其冲，叫流民给抢了。

亏着姥姥嫁出来，不然指不定多惨呢。

&rdo;

&ldo;抢了?&rdo;杨兴有种莫名的疼，好像是冻坏了，肚子里疼。

&ldo;苏州那边……没人了啊?&rdo;

&ldo;没了。

&rdo;纪雨石声音比哪一天都平静，&ldo;一个都没了，所以我爸妈哪儿敢带她回去啊，触景伤情老人再受刺激了。

一会儿咱俩千万别露馅儿啊，我姥姥特聪明，不太好骗，靠你了!&rdo;

&ldo;争取吧，师兄反应快，你别拖后腿就行。

&rdo;杨兴跟着出了电梯。

中式装修风格的楼道，很有年代的味道。

纪雨石按照梁忞给的地址找门牌号，停在一扇门前。

4年半了，姥姥得气坏了吧?自己要挨打吧?他悄默默地推开了门。

屋里的装修风格和楼道一致，有镂空雕花的实木柜子和古色古香的太师椅。

墙上是现代化设备，包括感应夜灯和呼叫器，还有吸氧机。

两张床，一边睡老人，一边睡保姆。

&ldo;您是?&rdo;保姆看上去不到40岁，正在冲黑芝麻糊。

&ldo;哦，我那个，我是……这屋住的人是我姥姥，好几年没回国了所以您不认识我。

&rdo;纪雨石不知道该怎么介绍，&ldo;您贵姓?&rdo;

&ldo;我姓杜，原来是看姥姥来了啊。

&rdo;杜阿姨对这个外孙没有半点印象，&ldo;快坐，快坐……这位是你同事啊?吃过饭没有?&rdo;

杨兴抱着盆栽点了个头，算鞠躬了。

&ldo;您好，我是他同学。

他一直在美国读书，忙学业呢，所以回不来，今年刚毕业。

老人挺好的吧?&rdo;

纪雨石顿时一懵，和说好的不一样啊?不是看自己姥姥吗，师兄你这人很入戏啊!

杜阿姨接过纪雨石手里的营养品，连忙点头：&ldo;好，好，身体好着呢，正在阳光房看雪景。

你们去吧，我给你们倒水。

&rdo;

纪雨石一声不吭，往里看了看。

再走几步是个隔间，采光充足，一位银头发的老人半躺在摇椅上，手边有个小茶几。

茶几摆着一盘菱形点心，纪雨石小时候吃过，是桂花白糖糕。

&ldo;姥姥……&rdo;声音像顶着风的，一飘就散，纪雨石赶紧看杨兴，&ldo;师兄你帮我叫，我怕姥姥生我气了……&rdo;

杨兴盯了纪雨石两秒，开口的声音也不太好听：&ldo;姥姥，石头他回来了。

&rdo;

正闭目养神的老太太一下坐起来，身子骨很硬朗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