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文缕奇细的博古笺呈现眼前。

入目头一行便是直呼&ldo;姑娘&rdo;，陆听溪顿了一顿，往下继续看。

一刻后，她将笺纸慢慢搁到束腰三弯足的西番莲香几上。

她觉着这封信应是当初沈惟钦让淳寂交于她的那封遗书。

沈惟钦大约是预见到她不会细看那封，于是又送来一封。

信很长，前头多是回忆当年在陆家的诸般琐碎小事，中间则是对于自己复生之后所作所为的反省与痛悔，最后笔锋一转，说起了自己的生死下落‐‐

&ldo;世子必是不信我已殒身的，总要再三查访才肯罢休。

这不当紧，世子尽可查去。

我不知姑娘信不信，兴许姑娘认为我就此消匿于世间，尘归尘、土归土也没甚不好，横竖我本就应是已死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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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姑娘大抵还对我当年救下姑娘之事存疑，我对此不欲多言，姑娘信便是真，不信便是假。

我只盼姑娘能明了，我是真正可为姑娘赴死的。

只是姑娘眼下已不再需要我了，或许从来也不曾需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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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宁王之乱平息，我助皇帝善后之后，回封地自检迂久，忽觉我昔年诸般作为委实没甚意思，天时地利人和，我一样不占，仍旧现于姑娘面前，亦不过招嫌而已，倒不如急流勇退，说不得还能在姑娘心里落个好。

&rdo;

&ldo;我也不知我在说甚，自研墨铺纸起，脑中就一团糟乱。

总而言之，姑娘只需记住，无论我身处何地，都会为姑娘祈福。

&rdo;

&ldo;姑娘若览毕此信，万望拨冗往我往生前的坟茔前祭奠一番，切记以黑、白二饼祭之，沈安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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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听溪当初虽没细看沈惟钦在信中写的甚，但大略看了些许字句，看到末尾，越发能肯定这封信就是当初那封遗书的誊抄本。

也不知是否因着沈惟钦写到后来心浮气躁，字迹稍显潦草，但依稀能看出是他的手翰。

如若她不去祭奠沈安，就会默认为她未曾看过这封信，那么之后她可能还会以各色不同的途径收到这封信。

沈惟钦一早就料到她不会细看他的信，这是迫着她不得不看。

却不知他究竟誊抄了多少份。

更不知是哪双眼睛在暗处盯着她。

但令她大为不解的是，这封信上分明也没写什么要紧事，甚至诚如他所言，这信条理也不甚明晰，那他为何一定要让她看。

而他的措辞，也似乎模糊了自己的生死境况。

……

谢思言知道陆听溪今晚要跟叶怀桐出门，便没急着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