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卿眼神落在后方，那盛着药汤的男仆从已经进殿了。

“起来吧。”

不用演了。

虫族少年轻巧蹦起来，嘴巴跟吃了苍蝇嗡嗡嗡的，“是不是都看愣了？我这样有没有特别深情脉脉的感觉？你心动了嘛？”

“闭嘴。”

常卿说，“先把药给我。”

虫族少年显出委屈巴巴的神态，“你好冷漠！”

常卿接过那瓷瓶，仰首吞了几粒药。

虫族少年盯着他细白的脖颈，就宛如《圣经》中的堕落天使，在地狱引颈受戮……

那他一定犯了引诱人抛弃生命与救赎之路而走向毁灭的罪状。

“你待在外面。”

活泼爱闹的面具不知不觉脱落，虫族少年已经露出芯子里的冷漠，面无表情。

闻言，他失焦的黑眸一荡，从迷惘中骤然回神，重新阳光笑起来，“好的。”

常卿回头看他一眼，他性格不是这样乖的。

但也没太注意，他踏进殿内的卧室，目光全落在了那白帷帐里的两个模糊身影上，仆从坐在床边，正在小心翼翼地喂药。

自大皇子病状发作，便权势倒台，没什么人在身边认真伺候，衷心的，就只有那位年轻的男仆从了。

“二皇子来了。”

那男仆从轻声道。

“你让……让他过来吧。”

虚弱无力的低哑男声响起，很低沉悦耳的嗓音。

常卿走过去，仆人起身离开，他便坐在了那个位置，底下还是温热的。

端着药，常卿打量着靠在床头的人。

青年发丝凌乱，长相端正有男子气概，只是肤色苍白，唇色也毫无生气，掩去了很多侵略感。

大皇子抬眼看他，突然笑了，“你跟我一样。”

他的食指，轻轻擦过常卿的脸颊，那颜色，比少年病弱苍白的脸，更加淡……

常卿看着他苍白的手，才终于相信了有种描写叫做苍白地，能看出皮下青色的根根经络。

“这是心脏，”

青年收回手，指腹顶了顶心口的位置，“也是晶石枯竭的结果。”

“房间里点的是虫族晶石磨碎制成的香，这能续我晶石流失的能量，”

青年继续对他解释道，“但你不用担心，你是王室最好的一个实验品，你的晶石强大到……就是这点力量进你的躯壳，你也觉得负荷过量。”

实验品。

王自他们王室子弟出生起，便换了晶石，因为他害怕，虫族太强大了，他只能用这种方式获取更强大的力量……

常卿没有说话，他也说不出什么话，那种能显得不那么幸运的言语。

“有时候是真羡慕，这么好的运气。”

大皇子苦笑起来。

“所以你就派那个新生比试的壮汉，试探我，准备让王对我失望？”

常卿神色淡淡道，“你下一步是不是准备把我胸膛里面的晶石，挖出来救命？”

“……”

大皇子脸僵了僵，随后宛如褪去了脆弱的皮，显出了蛇新的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