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病得认不清人，作为外甥女，季晴文与林黛玉肯定是要去探望的。

正巧，贾宝玉陪着呢，金钏儿垂手立在一旁，面色担忧。

在原着中，她是跳井死的了，可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对于红楼中有些剧情走向，季晴文已经不完全相信了。

她觉得，她所在的红楼世界，已经开始崩了。

王夫人紧紧拽着贾宝玉的手，“……宝丫头是个好的，她对你一片真心，等老太太死了，我就做主让你娶她……”

“那林丫头有什么好？病歪歪、娇滴滴的，被她那没血缘关系的哥哥姐姐惯得不像个样子，你听我的话。”

要说王夫人糊涂了吧，说话逻辑怪清晰，坚持的东西一直在坚持；要说她没糊涂吧，她又开始哭起来。

要知道，以前的王夫人是绝对不会示弱的，尤其是在宝玉面前，绝对不会哭的。

她哽咽道，“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了，我会害你吗？你若想娶林丫头，我就死在你们的喜堂上，我让她被千夫所指、不容于世。”

林黛玉气得黑了脸，喘着粗气。

季晴文也气坏了，林家态度很明显了，她为什么总觉得林黛玉会嫁给贾宝玉？贾宝玉流泪，“太太身子未好，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静心养着才是。”

也没其他人，季晴文大步迈了进去，对王夫人道，“二太太放心，林家绝对不会把林妹妹嫁给宝玉的。

老太太没了，你可要赶着时间把薛姑娘和宝兄弟的亲事办成，否则，又要等三年。”

这中间得有多少变动啊？赶紧让他们成亲吧，免得连累林妹妹的名声。

贾宝玉见她们姐妹进来，面色羞愧，“晴雯姐姐，太太病了，糊涂了，不是故意的，你们别生气。”

他偷偷觑了林黛玉一眼。

林妹妹身姿窈窕，面容沉静，站在那里如清风、如明月，如天上的仙子，让人不敢直视。

他心中忐忑、彷徨，只看着她便觉心痛，仿佛有无形的屏障将二人深深隔开。

他们，越来越远了。

‘不配’言犹在耳，贾宝玉低下头，脑袋一阵晕，也紧紧握着王夫人的手。

王夫人以为他在回应，脸上露出了笑，忽而又露出惊恐，将他推开，“宝玉快走，老太太来找我了，她要拖我下地狱，她来找我了……”

王夫人面色惶恐，贾宝玉哀哀啼哭。

太太又添癔症了，可怎么得了？林黛玉轻声道，“既然二舅母要休息，那我们便回去了。”

她冲金钏儿轻轻点头，“辛苦你们了，林家带了不少药材，府上有不称手的，就去找我们。”

金钏儿连连点头。

可不正是少药材吗？主子们一个接一个的不舒服，储备的药材早就见底了，这会儿又没靠岸，她正愁着呢。

“我打发人去取，麻烦两位姑娘了。”

她道。

季晴文愣了下，林妹妹猜得真准，贾府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吗？连药材都没了？她面上没有迟疑，点头道，“都是一家人，不用客气。”

二人相携离开，见得满船缟素，药味扑鼻，听得下人议论明日就可到岸，口气中隐隐有股高兴，一时沉默。

人与人的悲喜，并不相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