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太后心中愧疚，又想起了往事。

当年，先皇圣武皇被云曦那个贱人勾去了心魂，无心后宫，后宫之中明争暗斗，非常灿烈，她好不容易熬着生下了孩子，却是个女孩。

她不甘心，一咬牙谎报了性别，让亲信从宫外抱了一个男孩进来。

本以为女儿已经在几年前意外去世了，没想到上天还是怜悯她的，让她得以享受这难得的天伦。

窦太后越发握紧了荣娘的手，嘴角笑意满足。

荣娘眸色微动，有几分担忧试探的问道：“科举舞弊案闹得这么大，会不会出什么事情？”

说起这个，窦太后心中就是对明帝的不满，“哀家也是这般劝明帝的，只是他半点不听。

到底不是我的孩子，心性一点也不沉稳，就想着贪功冒进。”

“会不会闹出乱子不好收拾？”

荣娘在一边小心的问着。

窦太后却是笑了，伸手轻轻的拍了拍荣娘的手背，“荣娘不用担心，虽然先皇狠心绝情，我是万般恨他的。

但是也不得承认，他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

可惜他是个痴情种，在云曦那个贱人难产去了之后，没几日也跟着暴毙了。

否则若是在位个几十年，一统天下，让周边那些个蛮夷之国岁岁进贡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也就是如今的明帝没什么才能，才让北魏那些个蛮夷动了心思。

若是换在二十年前，借给北魏一百个胆子，他们也是万万不敢起心思的。”

窦太后很是感慨的说着，接着却是凑近荣娘几分，轻声道：“盛京内固若金汤，就算他是绝世高手，闹事起来也威胁不到我们。

因为当年先皇耗费大力气，以整个盛京为框架，将起打造成机关之城。

如今看着没什么端倪，一旦机关启动，盛京之内无处藏身，任何地方都可以变成贼子的葬身之地。”

荣娘听了，眸中神色连闪，袖子下的手指都在轻轻颤动，连连调整呼吸。

待冷静下来，几分好奇道：“圣武皇真是好生厉害。

这样厉害的机关，那该是怎么操控的？”

见女儿好奇，窦太后笑着继续解释：“皇宫之内，陛下的寝殿之内的密室就是机关的中枢，在那里轻易就能够掌控整个盛京。”

荣娘呼吸一窒，心下不能平静，嘴上却是惊叹道：“真是好厉害。”

“自然。

先皇，当真是千古一帝，无比的精彩绝艳。”

窦太后似乎又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

荣娘看到，趁势就退下去了，“母后天色不早了，你早点歇着吧。”

“嗯，荣娘你也早点休息。”

荣娘这才轻轻退下去，待出了窦太后的寝殿，回自己房间的路上，荣娘觉得自己整个人像是踩在棉花上一般，有种飘飘乎的感觉。

心中暗叹，这个老贼婆，对自己的女儿，倒真是掏心掏肺。

这个念头也只是轻轻一闪，很快她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在书案前坐下，提笔快速的在纸上写了些东西，将窗前养着的一只白鸽给抓过来，将纸条绑在白鸽的脚上，将窗户打开，伸手将白鸽放飞。

白鸽瞬间没入夜色当中，她抬头看着暗沉沉的夜色，心内满是期待，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修长有力的手指伸出，白鸽乖巧的落在其掌心，从白鸽的脚上取下卷起来的纸张，缓缓展开，里面的内容尽数落入眼中，萧绝常年不苟言笑的面容，此刻也忍不住露出了笑意来。

此人，正是晋王萧绝，萧御心中恨着的父亲。

他立于窗边，手上捏着那纸张，目光透过沉沉夜色，落入不知名的远方，眸中是浓稠得化不开的思念和温柔，“曦儿……”

扣扣。

门外传来敲门声，萧绝忙收了面上的神色，将白色纸张置于烛火之上焚烧掉，转身在书案后坐好，这才对着门外道：“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