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论彼此身份，素还真的语气可说是在哄骗多年至交了。

完全没有怪罪之外，还有些好笑的纵容，听起来倒像是他故意寻人不到的，但彼此其实心知肚明，若非史艳文在给他下绊子，以素还真的能为，实不至于耗时如此之久。

史艳文似笑非笑，背着双手看他，瞳孔深处却似留有曲径通幽，看不见底，&ldo;素贤人看起来兴头正浓，不如在入内多耗几时，艳文很不介意继续为你&lso;铺路&rso;。

&rdo;

&ldo;欸，素某尚有要事，此等独特娱乐消遣，还是他日再来领教为好。

&rdo;

&ldo;既然诸事紧逼，素贤人又何必再次耗费时间来此，让艳文心生不安。

&rdo;

素还真哎呀一叹，黯然伤神，&ldo;这声&lso;素贤人&rso;听的劣者无地自容，不如还是唤劣者&lso;白莲先生&rso;，可好？&rdo;

史艳文呼吸一滞，他觉得自己的脾气大概也随着魂体流逝而变得越加不受控制了，&ldo;交情不深，史艳文岂敢僭越？&rdo;口气有点冲，还有点气急败坏。

&ldo;梦中幽会，交情可深。

&rdo;

&ldo;……素还真，艳文若理解正确，你这应该算是私闯他人梦境，与私闯民宅一样，同属失礼。

&rdo;

而且，谁在跟你幽会？

第9章浮雪九

灵魂是很奇妙的东西，捉摸不定，估量不透。

但比之灵魂更耐人寻味的，还是那颗每个人都大同小异却迥然不同的心。

素还真可以说出来，史艳文也可以纠缠追问，只是都被一个词给震慑住了‐‐于心不忍。

吊诡。

素还真觉得史艳文似乎变年轻了。

不是指面貌，而是性格，那捉弄人的小伎俩处处透漏出让人哭笑不得的稚气。

往前三步站定，素还真低头看看脚尖莫名出现的树藤，十分苦恼。

跨过，史艳文必定会再给他提供点麻烦，前赴后继不遗余力，但就这样顺势摔下，似乎又太不好看了，毕竟两步之外就是碎石遍地，很容易就会落个鼻青脸肿的下场。

还是跨过。

又三步，素还真略感汗颜，抬头望天，老木枯藤缠着的巨石眼看着就要当空砸下，挥袖闪身，再度出现却又出现在了来时之地，四处看了看，他这次选择了另一方向。

这是第四次改变方向，史艳文或许是玩累了，这一次并没有过多的陷阱，但迷雾愈深，莫说两步，随手一伸都不见得能完整发现自己的手指。

看来他是不想见自己了，那在此辗转怕也无济于事，素还真唉了一声，还是先行离开吧。

&ldo;左前方二十步，小心脚下的碎石，素贤人。

&rdo;

&ldo;……&rdo;

少顷。

史艳文彬彬有礼，抄手笑问，&ldo;敢问素贤人是为何故纡尊降贵，入此褴褛梦境呢？&rdo;

素还真温文尔雅，轻声笑答，&ldo;特来襄助故人，以为将功补过耳。

&rdo;

&ldo;可惜故人方自噩梦醒来，心有余悸，又恐重蹈覆辙，怕是不敢再劳烦素贤人。

&rdo;

&ldo;怕，是拒绝的意思吗？&rdo;

史艳文看着他，方才架起的笑容一下子烟消云散，他一直以来压抑的不安终于使自己心浮气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