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师尊在闭关，他便懒得收敛魔气，想着宣清这会儿肯定睡熟了，可当他回到院子里，宣清却未像他预想般入睡，她坐在院外的一张凳子上，见他回来，嘴上笑着，眼里却无法抑制地流露出恐惧。

&esp;&esp;凌羲光也对她抿起一个笑，心底却似乎有什么东西碎掉了一般，细小的碎片剐蹭着心房，引起一阵尖细的疼痛。

&esp;&esp;月色姣好，少年立在数步之外，心中杀意渐起。

&esp;&esp;他有些恍惚，好像先前所有的亲密相处都是他自己臆想出来的产物，是假的东西。

承诺是假的，就连一个眼神，一抹笑也是假的，他与她之间的感情根本受不了一点风吹雨打与深究，只是稍微一个动作，一个下意识的神情，便露出原本血淋淋的面目来。

&esp;&esp;好像这世间根本没有人会真正待他好，更没有人会真正爱他，他孑然一身，阿父从小就说他是个怪物，注定被世间万物所不容。

就算，就算他拼尽了气力想换阿娘一句赞赏，换阿父一个认可的眼神，抑或是眼前之人的信任，到头来，统统都是竹篮打水，一场幻梦。

&esp;&esp;恍然回神，他已经将宣清压在地上，神色癫狂地作出与娘亲相同的举止动作，双手死死地嵌住着她的脖颈，让她逐渐窒息。

&esp;&esp;“咳咳……咳，师兄，放、放开我！”

她用力锤他的手臂，语气越发慌乱，“不要……咳，我不想死……”

&esp;&esp;“师妹，我明明待你这样好，你为何还要怕我？”

&esp;&esp;为什么所有人都要这样对他，他只是太冷了，想要一点点施舍，只是一点点而已。

&esp;&esp;“你要不要与师兄一起死？就用这把刀，我们一起死在这里好不好？很快的，师兄已经试过了，这刀扎在心里，一点都不疼。”

&esp;&esp;宣清听罢，她不知道凌羲光经历了什么，只知道自己是个平凡人，平凡人会对未知的一切感到恐惧，平凡人无不贪生怕死，只是当下的凌羲光还看不懂这点。

&esp;&esp;见他还说自己试过，宣清这心底下就更慌了，一个劲抱着他，崩溃地大哭：“我不想死，我只是害怕，我想活着，呜呜，凌羲光，我只是想活着，呜呜呜……”

&esp;&esp;凌羲光愣住了，他确实无法理解宣清的脑回路。

&esp;&esp;怕得要死了，却还抱着他一个要杀她的人做甚？

&esp;&esp;这种莫名奇妙的怪异的信赖感令他心中的杀意消去三分。

&esp;&esp;等着她哭累之后，凌羲光便自顾自贴在她耳畔说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esp;&esp;“我娘死了，阿父也死了，他们都是因我死的，阿父还是我亲手杀的，阿清，我没有阿娘，也没有阿父了。”

&esp;&esp;语气平静，没有丝毫悲痛，像是在记录一件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事情。

&esp;&esp;“师兄，我……我……”

宣清有些欲言又止。

&esp;&esp;“你什么？”

凌羲光问。

&esp;&esp;她扁着嘴，弱声道：“我能不能不听啊？”

&esp;&esp;“为何？”

&esp;&esp;“因为，我知道，一个人如果知道得太多，也会很容易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