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房离方才的房间并不远，不过三十步的路程，可牧呈却走的极慢，似乎是贪恋这片刻的亲近。

他垂眸看着二人的衣裳纠缠不清，在春雨密集的夜色里勾了勾唇。

“到了。”

清禾轻声道。

那是一扇破旧的木门，虽然破旧，但却很是整洁，门前没有一点杂草，看起来屋主人定然是日日前来清扫。

清禾抬脚走到屋檐下，她看见门上落了锁，遂抬眸看向牧呈，伸出了手:“钥匙。”

牧呈收了油纸伞，靠在一边，他从怀里拿出钥匙，递给清禾。

冰冷的钥匙触感落在手心，清禾正欲抽走却被他清削如玉的手握住，“要不换个地方吧。”

少年微微垂眸，耳尖微红，他有些局促，又小心翼翼地看了清禾一眼。

他声音温和，似乎有些难为情。

“为什么？”

清禾只觉得少年的手冰冷且有力，握住她手的瞬间让她很是无措，她想抽出来，但是她……没有这么做。

“里面有一些不太可以宣之于众的东西，我怕你看见了，会……”

他微微抿唇，斟酌再三，后又带着些疏离缓缓低下头，“我怕你看见了，会嫌恶我，丢弃我。”

话音落地，雨滴落地的声音愈发急促，有些雨水溅在少年微微弯曲的脊背上，毫不遮掩的嘲笑着他的慌张，风钻进清禾的衣袖，一丝一缕逐渐侵蚀她的思绪，直到牧呈的脸上被风吹上几滴显眼的微雨，像是一只狼狈的小狗，她才恍惚出声道:“我不会丢下你。”

她的声音清脆灵动、掷地有声，在这寂寥雨夜里格外好听。

“好。”

牧呈松开手，任凭清禾拿着那把钥匙打开这道破旧木门，任凭她看到他所有的思念和妄想。

这木门之后有什么呢？清禾将钥匙插进门锁，咔擦声音落地，明明此刻周围风声嘈杂，可这道开锁声却是那么清晰。

她把手放在木门之上，却没有推动，“牧呈。”

“嗯。”

“幻境一遭，我——”

牧呈不知何时走过来的，他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二人并肩站着，却都没有什么动作。

“幻境一遭，”

牧呈接过话，带着温和的笑意把手放在木门之上，“你我都受制于人，所作所为非心之所向，不过是浮光掠影，我早已不放在心上了——”

人间惊雨三月，此刻微微收了风，只留下丝丝柳条翻动。

少年淡然的声音入耳，本该松了一口气的清禾却忽然偏头看他，良久良久才落下一个“好”

字。

浮光掠影，乱世浮沉，忘了也好。

可不知为何，她却心里丢了一拍，丢了一拍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清禾推开门，进了屋子，点了灯，眼前的一幕让她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