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绾迎始终没有追问下去，她只是听沈一音的描述里，窥见那所谓和平年代的繁华。

但仅仅是那冰山一角，也已足够叫她明白此刻的沈一音心中的担忧来自何处，又是如何良善。

“冷静冷静……”

沈一音终于坐了下去，等她回过神来，可是正视这件事的时候，心情也才逐渐平复下来。

“绾绾，我做惯了普通人，过惯了普通的日子，如今突然拥有不该属于我的一切时，总觉得太过虚幻。

其实我也有梦到过从前的日子，梦见一个不大不小的屋子里，有我父亲、母亲、兄长，可是……他们都不喜欢我。

那个屋子里，父亲就像消失了一样，可有可无。

母亲言辞犀利甚至恶语相向，只为了打压、贬低咒骂那个梦里的我。

兄长也不配为兄长，好吃懒做、坐享其成、不学无术。

毕业，也就是完成学业之后，我能开始去赚钱养活自己的时候，还以为已经逃掉了……谁知道，他们竟……”

沈一音坐在那，神情有那么一瞬的恍惚，想起了之前做过的梦。

那时候她以为的梦，其实是她尘封的记忆。

“其实我没有想起多少从前的事情，只是这些记忆深刻，怎么都忘不掉一样。

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想要更加强大的法力，能直接回到我的时代，去杀……”

说着说着，疲惫极了，她往桌上一趴，眼角的泪也控制不住地落下。

“我杀过人的，只是之前忘记了……这种事，一旦撕开一道口子，我会不会杀人成瘾啊？”

末了，任凭泪水滑过脸颊落在桌面上，她像是开始接受命运安排一样，认命般地闭上了双眼。

穆绾迎站在那里许久未动，她不知道，原来她自己的过去和这个身体的过去，亦是一样悲惨。

杀人成瘾吗？这句话在她听来，又何尝不是质问自己呢？半晌，她走上前去，扶起了她，与她同坐，轻轻地擦去她眼角的泪：“我也不知道，将来会不会有一天，你我都走上不该走的路。

就像，我不确定我的仇人是谁一样。

一旦确定了，或许我也会杀心大起，和现在判若两人。

我无法承诺什么，只能告诉你，你选择的路，我会义无反顾地跟随。

你的选择，便是我的选择。”

温热的手指抹去了她的泪，温声的话语落在心间时，也只觉得安心不已。

也许是失去了太多，也许是从未真正得到过什么，这一刻，沈一音决定，她要迈开了一步了。

这不是错觉，她能感觉得到，绾绾的那颗，炽热的心。

她放轻了呼吸，任由狂跳的心在胸膛里乱撞，一点一点地靠向了穆绾迎。

那只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始终不知道该不该伸出去，直到咫尺之间，轻咬唇瓣，一狠心，最终只是将穆绾迎揽入怀中。

“绾绾，谢谢。”

怂啊，是太怂了。

明明只是一句话的事情，可是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一句，心悦你，喜欢你，她怎么都不敢明说。

只是她没瞧见，穆绾迎的脸颊已经比她的还要红了。

但穆绾迎却没有作答，只是与她拉开了些距离。

望着她那双慌乱不定的眸子，努力控制发颤的身子颤得不那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