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森知道自己不能说实话。

假如他的家人发现袭击他的人是丧钟，先不说发现丧钟进入哥谭的怒火，光是他为什么只是射伤一个运动员都无法解释。

丧钟做事从不半途而废，他更不可能有如此明显的失误。

最大可能就是他的行动被人阻碍，而杰森恰好被人砸得脑震荡......

所以不能说，一旦说了，蝙蝠们会起疑会调查，最后甚至可能会发现他跟丧钟的关系。

向自己的家人撒谎很困难，更别说杰森知道他们只是担心他。

好在他的脑袋还在发晕整个人异常疲惫，他的家人都能看出来，最后并没有问太多问题。

最后其他人都离开去蝙蝠洞了，是阿弗扶着他回到卧室。

老管家在床头摆了一杯水，替他关上灯。

“好好休息吧，MasterJason。

Itwastrulyahellofanight.*”

然后房间门就被悄悄合上了，整个卧室只剩下他一个人。

可灯关上后杰森反而睡不着了，脖子仍然火辣辣的，吞咽一下都困难。

他盯着天花板，眼前不断回放着早些发生的事——斯莱德的怒吼、喉咙被丧钟掐住时直面死亡的恐惧、电话里提姆担忧的声音，还有迪克异常苍白的脸。

脑子像是浆糊一样一团糟，更有种经历太多后的麻木。

有人推开了他的卧室门。

走廊的灯光昏暗照进来，杰森在门开的那一瞬间闭眼伪装出平稳的呼吸，走进来的人没有发出任何脚步声。

布鲁斯在自己最常坐的那把被摆在床边的沙发椅上坐下，就像六年前他守着昏迷不醒的杰森，也像几天前他在杰森噩梦后守在旁边。

有一只大手虚虚地罩在他脖子上的伤旁边，但到底没敢真的触碰。

布鲁斯在那把椅子上坐了不知道多久，最后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

门被合上，然后又被打开。

迪克走进来，跟布鲁斯一样没有脚步声，杰森之所以能认出来还是因为迪克在把手插进他头发抚摸时发出了一丝类似杰森哮喘发作时的呜咽。

“LittleWing，”

他悄声道，“I'msogladyou'reokay.*”

Yea，Dickiebird，杰森在心里啧道，我没事。

少学布鲁斯那自责的毛病。

信我，你真的真的不想最后变成一个穿着蝙蝠套装大半夜在市中心到处跑的怪胎。

他还没说的是，我早就原谅你了，你是我能想象到的最称职的大哥。

迪克在坐了一会后也离开了，临走前替杰森把床头柜上喝光的玻璃杯拿走接了新的水回来。

然后，大概是今晚全家人都要打定主意来他的卧室打卡，迪克走之后不久又有人推开他的房门。

杰森刚准备翻身认真尝试睡觉的动作僵住，缩在被窝内一动不动。

提姆是唯一没有走进来的，甚至连房门都只开了一个小缝，从门口投进来的那条光被他挡住一大半。

他的声音同样很轻，杰森几乎捕捉不到，“Jason，你醒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