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没听到似的走了进来，坐在余锦年斜后方的一张小杌子上看余锦年煎药，正是下午穗穗搬出来撕侧耳时坐的那张，小木杌子本就是穗穗专属坐骑，对他这样身材颀长的男人来说着实小了些，致使他团在那里很是局促，也不清楚是不是因此而不开心，嘴角微微沉着，也不说话。

这人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一个人在前堂还怕黑，非要追着光亮追着活人气儿走麽?

余锦年手里攥着蒲扇，被盯得如芒在背，简直奇怪得要冒冷汗了。

煮着醒酒茶的砂锅中咕噜噜又滚一开，余锦年忙掀了盖搅动一番，见差不多了，用抹布裹着烫手的砂锅耳朵，滤出一碗汤汁来。

季鸿在后头看了，嘴角沉得更厉害了，简直要到了苦大仇深的地步。

葛花和枳椇子俱味甘，因此这汤药茶虽呈茶褐色，实则并不如何苦涩，余锦年看他深恶痛疾的表情，也不愿与醉酒的人计较，自觉又从橱柜中抱出一罐蜂蜜，淋了两勺后拌开。

又自院中舀了些井水，隔碗浸着降温，因为酒性热，而醉酒之苦又多是湿热作祟，因此醒酒茶汤之类皆是稍微放平冷了一些才好入口。

季鸿垂丧着头任他来来去去，想把自己藏在阴影里别叫他看见才好，直到那茶碗都端到自己鼻子底下了，忽视不得了，这才抬起了眼睛，盯着端碗的那只手看。

&ldo;季公子……季鸿?&rdo;余锦年举得手都累了。

季鸿听见自己名字，僵掉的眼珠子才动了两动，他使劲抿着唇作痛苦万分状，好像余锦年端的是碗烂泥臭虾汤般，他挣扎了会，才似下了好大一个决心，皱着眉头问道：&ldo;非喝不可?&rdo;

余锦年点点头：&ldo;非喝不可。

&rdo;

两人互相瞪视着，谁也不让谁。

可惜余锦年是个脸皮厚的，任季鸿拿万年寒冰似的眼光在自己脸上刮，也仍是笑吟吟地举着碗。

他们就此僵持了一会，余锦年拗不过他，只好做出了退步，与他商量道：&ldo;这样如何，我喝一口，你喝一口，若是苦了，你就吐出来。

&rdo;

季鸿想了想，觉得这很公平，不吃亏，于是眨眨眼表示同意。

余锦年抬手将茶碗在嘴边飞速一比，就往季鸿脸前送去，道：&ldo;该你了。

&rdo;

季鸿皱眉：&ldo;你没喝。

&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