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贱人！

好大的狗胆！

&rdo;

通透的冰裂纹瓷杯碎在悠然脚下，自此失去了流传后世的机会。

原本坐在他两侧侍酒的朱凤与玉凝花容失色，瑟缩跪在地上。

悠然不慌不忙地站起身将琵琶放到一边，亦伏地跪倒。

&ldo;世子恕罪，奴并无此意。

&rdo;语气硬邦邦的，明明怎么听都是那个意思。

世子横着肥硕的脸，狠狠地啐了一口：&ldo;不过一个窑姐，装出这副三贞九烈的样子给谁看？当自己是李香君还是柳如是？像你这样的货色，老子手里捏死十□□个也是有的！

&rdo;

&ldo;世子爷！

&rdo;老鸨听到动静心知不对，扭着腰肢款款地走过来，&ldo;这丫头年纪小，疏于管教，捧的人多了，难免傲气，认不清自己身份，这都是老身的不是。

您敲打归敲打，气坏了自个的身子骨就不值了。

您若信得过我，将这丫头交给我来管教，我让香覃姑娘陪您怎么样？这么多日未见，她想您可想得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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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余怒未消，老鸨忙差丫头叫来了正在陪客的花魁香覃，美人软语句便哄得世子眉开眼笑，乐颠颠地跟着走了。

老鸨舒了一口气，登时垮下堆着笑的脸，冷冷地乜斜了一眼地上抖抖索索的玉凝朱凤二人：&ldo;起来。

&rdo;转头见到仍一动不动跪在地上的悠然时，怒气登时涌上心头，扬起右手狠狠掴在她脸上。

&ldo;你自己不要命，老娘还没活够，别把我翔鸾院上下五十四号人扯进去！

&rdo;她指着悠然的手指都气得发抖，&ldo;给点颜色就敢开染坊了，今日老娘捧得起你，也捧得起别人！

在这些世家公子眼里，弄死你这个贱人就像弄死府里的一条狗！

&rdo;

悠然的脸被力道打偏到一边，白皙的脸上清晰地印出五个红肿的指印。

她低低地笑了一声：&ldo;死便如何？早晚都是要一起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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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你说什么？&rdo;

&ldo;难不成你们都以为鞑子占了京城，便会规规矩矩地偏安一隅，不再南下了？&rdo;她似觉好笑，漆黑的瞳中闪着让老鸨也不敢直视的光，&ldo;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先帝的白绫挂在煤山上的时候，大梁的最后一点血性就已经死完了。

江南锦衣玉袍下面罩着的，都是一群脑满肠肥的人形尸！

如今不说宣梁，就是放眼金陵皇宫，恐怕也无人配听这支十面埋伏！

&rdo;

又一个重重的耳光抽在她的脸上，悠然耳朵震鸣，眼前发黑，一缕腥味从喉中溢出，被她咬牙强行咽下。

&ldo;妄议朝廷是大不敬！

你真的是疯了！

&rdo;老鸨双目赤色，浑身发抖，&ldo;马上回房，没我的允许，不许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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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头银香瑟缩地起身扶她，一路只觉悠然浑身被汗浸透，步伐踉跄，走到最后，几乎整个人重量都倚在了她身上。

她心下疑惑，回房才发现原来悠然方才跪在了碎瓷片上，膝盖的血早已浸透了中裤和襦裙，不由大惊。

&ldo;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