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父谱的曲填的词，吹奏到最后，闻笛被思念绊了个跟头。

他良久没有回过神来，半晌放下笛子看向柳十七，意料之外地从对方眼底发现了怀念。

他凑过去，还没问话，柳十七突然顺着方才的旋律，轻轻地唱了出来：

&ldo;……月下梧桐晚，露湿捣衣声。

&rdo;

闻笛愕然。

柳十七接着似乎惊醒了，他猛地挺直脊背，收起了方才的放松，诧异道：&ldo;我怎么会觉得这段旋律这么熟，笛哥，你以前吹给我听过吗?&rdo;

闻笛摇头，心里不自禁地开始打鼓。

把这两句翻来覆去地哼了好几遍，柳十七又喃喃道：&ldo;奇怪，前面应该还有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想着前面有几句……记不起来，但肯定在的‐‐&rdo;

&ldo;西关雁归客，折柳洗征尘。

雨过十七夜，灯花犹未冷。

春山点春色，良夜对良人。

&rdo;闻笛直视他的眼睛，小声地重复，&ldo;月下梧桐晚，露湿捣衣声。

&rdo;

柳十七看他的目光堪称震动了，他张了张嘴，半个字都说不出，脑子都乱成了一锅粥!而闻笛依旧是平静温柔地凝望他，柳十七艰难道：&ldo;你怎么会知道……这首诗?&rdo;

某个念头轻轻地浮出水面，荡开一圈涟漪后又被按了下去。

闻笛不着痕迹地掐了把自己的掌心，安然道：&ldo;是长安的一首歌谣，我小时候听过。

你不是故乡也在长安附近吗，所以知道也不奇怪。

&rdo;

这回柳十七没信他：&ldo;我那时才多大，偶然听见一次不可能记这么久……&rdo;

他蹲在一旁思索，手指无意识地在地上划出好几道纹路。

闻笛不再多言，脑中几个声音叫嚣着&ldo;告诉他啊&rdo;，他几乎要被自己说动了，胸中一股寒气上翻，他倏地站起身，扔下句&ldo;我去练功&rdo;撇开柳十七进到草木深处打坐。

调息时屡屡遭到干扰，闻笛满头冷汗，生平第一次差点没控制住真气走势。

&ldo;原来我自诩已经不为仇恨以外的任何情感所动，却仍因为他偶然间说出了一句诗就方寸大乱。

&rdo;他压抑着经脉逆行的风险，几近崩溃地想，&ldo;我是希望他记起来的，这样能光明正大地告知他我不是旁人，但……&rdo;

在听柳十七说了那些话之后，更不愿他知道这么残忍的事。

哪怕经年之后再提起，柳十七惊讶也好，不理解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