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笛一提衣摆在洗砚斋前的台阶坐下了，柳十七想了想，也坐在他身边。

那人的侧面很锐利，洗去了年少时的温润。

闻笛的面相寡淡，惟独一双丹凤眼十分幽深，叫人不敢直视，生怕被他攫取了全部心神。

他偏过头对柳十七道：&ldo;有什么都问吧，今天你走了又不知道何时才能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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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已经提了，柳十七不好忸怩，道：&ldo;那天你说的……都是真的?笛哥，你认得我爹娘，为何不早些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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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过去提起这些隐语总会让闻笛难堪，这天他却很自然地说道：&ldo;在小蓬莱我问过，你没法接受恩师和仇家是同一个人，我何苦说出来让你难过?此事已经了结，那天发生的一切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郁徵会处理好，你不必替我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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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十七：&ldo;我不是那意思……&rdo;

闻笛摸了摸他的耳朵，眼睛弯得越发好看：&ldo;其实没别的，我就想你别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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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怪么，当然还是有的。

柳十七许是大病一场后没有力气再和他在这个关头争论，他自己亦觉得就算早知道了，恐怕结局还是不会变。

他低着头，半晌后沉声道：&ldo;爹和娘……是什么样的人?&rdo;

闻笛好像猜到了，听罢略一思索道：&ldo;义父名应，字来归，师承紫阳观慕真人，义母虞氏出身扬州大户人家，他们二人相敬如宾，恩爱甚笃，是一堆不可多得的神仙眷侣。

可还记得那首诗?雨过十七夜，灯花犹未冷……抱歉，我骗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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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十七：&ldo;这个也与爹娘有关么?&rdo;

闻笛：&ldo;曲是娘随口哼的小调，爹觉得好听，填了词抄了谱，你小时候每天睡前都听，还没学认字就学会了这首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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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比柳十七大四岁，又是在他出世前就被柳家夫妇收养，许多事记得比他清楚。

想到这一层，柳十七暗自叹息，难怪闻笛的痛苦也比他深刻。

&ldo;……听爹说，他们有天礼佛太迟了，出来时已经月上柳梢，在佛寺门口捡到了我，襁褓中只有生辰八字，想来是被亲生父母抛弃了，便一时心疼收养了我。

&rdo;闻笛叹了口气，继续道，&ldo;他们视我如己出，给了我现在的名字，柳闻笛。

只可惜到现在，大家都以为我姓闻，我也无法告诉他们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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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十七：&ldo;那……笛哥，你可还记得我的名字?&rdo;

提及这一层，闻笛似是想到了极有趣的往事，摸了摸柳十七的头，道：&ldo;说来奇怪，你出生前长安一直在下雨，四月十七过后，就放晴了。

爹觉得这天象古怪，请了一趟紫阳观的道长替你占卜，慕真人亲自来了长安，卜算后说，你此生有两道劫难，成人之前暂时不宜有大名，否则会招惹灾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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