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彬把碎掉的平安扣捧到百里辰面前，郁闷道：“百里，你送我的平安扣碎了。”

百里辰拿起那截碎玉看了看，道：“那就不要了。”

慕彬本来想撒个娇，哪想到百里辰竟然这么说，他急忙把碎玉抢回来，因为太过着急，碎玉锋利的边缘在慕彬掌心拉了道口子。

百里辰放下长刀，捧起慕彬的手仔细查看，慕彬舔舔嘴唇，小声道歉：“对不起。”

百里辰把慕彬手掌的新伤包扎好，又摸了摸他的发顶，嗓音沙哑地问道：“你想说什么？”

慕彬吐了吐舌头，环住百里辰的腰撒娇，“被你看出来啦~”

百里辰“嗯”

了一声，又拿起长刀继续擦拭，边擦边等慕彬开口。

“那个……”

慕彬犹豫了片刻才开口，“百里，你是不是又杀人了？”

百里辰擦拭长刀的手顿了顿，没有回答，慕彬知道他这个样子就默认了，慕彬扯了扯百里辰衣角，软软地恳求道：“百里，能不能不要再杀人了？”

百里辰转回身看着慕彬墨色的眸子，“是谁让你说的？雪莱？纪阳？”

慕彬不回答百里辰的问题，只是靠在百里辰怀里蹭来蹭去，不住撒娇，“好不好嘛？杀人不能解决问题，而且我现在已经没事了，你不要再生气~”

慕彬使出对付自家母上大人蒋冉的那套招数——打滚卖萌，百里辰自然招架不住，他小心拢着慕彬，又不敢用力，生怕弄疼慕彬的伤口，在慕彬“嘤嘤嘤”

的攻势下，原本盘踞于百里辰心中的那股暴虐也渐渐散去，百里辰无奈地拍了拍慕彬后脑，“好。”

慕彬的身体比不上精神力者，纵使用了药，伤口也愈合地很慢，百里辰在家照顾了慕彬三日，直到百里辰的母亲曾经一直在红灯区讨营生，工作之余不小心怀了百里辰，自打百里辰记事起，他母亲明面上就没怎么管过他，只偶尔想起来就给他口饭吃，虽然她托沃克照看百里辰，但这些事情都是背地里做的，百里辰并不知晓，所以百里辰对他母亲的感情并不多么深厚，至少那时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百里辰的母亲对百里辰不闻不问，百里辰出去讨营生后也没有再去看过他的母亲，两人形同陌路，渐渐的，人们也遗忘了两人的母子关系。

妓丨女是个万人欺万人骑的职业，没人看得起她们，百里辰的母亲在某次外出过程中被人绑到偏僻的巷子里，被十几个混混施暴致死，尸体在巷子里躺了三天才被人发现。

本来红灯区死个妓丨女是常事，只不过百里辰母亲的死相惨一点而已，她的死并没有惊起多大波澜，人们很快将其遗忘，该干嘛干嘛。

直到这件事传到百里辰耳朵里。

纪阳说起这个还心有余悸，那一晚百里辰一人一刀，挑翻了城西所有的黑帮，涉事的其实只有十几个混混，但他却杀了城西几乎所有的黑帮头目，但凡阻拦他的人，只有一死。

纪阳从小将死人无数，但从那时起，他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血流成河。

当然，那一晚百里辰受伤也很重，他眉骨的伤疤就是那时留下的，据说是被斧头劈砍地，差点就伤到眼睛。

这件事情发生后不久，百里辰就加入了某个名不见经传的星际海盗团，从此离开夙寐星，虽然他走了，但他的事迹却永远流传在这片荒芜黑暗的土地上。

没了各个黑帮维持秩序，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城西都在混乱中度过，人们互相倾轧、杀戮，直至新的黑帮诞生，确定了各自的势力范围，城西长达三年的混乱才逐渐平定下来。

纪阳抽了口烟，道：“那件事之后我才明白，百里辰一旦疯起来是多么可怕，跟他没什么感情的母亲死了尚且如此，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情，恐怕我们都活不了。”

慕彬忽然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即使长安星治安很好，但每次出门，百里辰总是坚持接送自己；后来在首都星重逢，只要百里辰在，不论多晚他都会坚持送自己回宿舍；如今在治安混乱夙寐星，百里辰会在一定程度上限制自己的自由，甚至不希望自己出门。

那时候慕彬还在奇怪，如果说是绅士风度，也着实太过了一些，现在慕彬才明白，早在十年前，母亲的惨死就给百里辰留下了心理阴影，他害怕曾经的悲剧再次重演。

纪阳吸完最后一口烟，起身跟慕彬告辞，潇洒地翻窗离去。

慕彬出不了门，只能百无聊赖地等百里辰回家，他找了块磨石，将平安扣上带物能转换器的那块碎玉边缘打磨圆润，用红线系在脖子上。

等他做完这一切，他才发现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早已过了平日百里辰回家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