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觑了一眼张太夫人的脸色：&ldo;媳妇也想过不应的，只是先前大姑娘说了，明儿要带着绵姐儿去泰阳公主府呢，若是今儿就不给大姑娘脸面……&rdo;

张太夫人就沉了脸，把手里汤盅往桌子上一顿，汪夫人赶紧说：&ldo;就算大姑娘不敢说不去，就是去了，那……&rdo;

说到底，汪夫人还是怕妨碍了女儿的前程，要说这世上的事儿，要促成不容易，要坏事可就容易多了，谢纨纨是有人家的人了，只要没有大出格的事，就不会有什么意外，可谢绵绵好容易有机会在那种地方亮相，略有一点儿不妥，甚至是上不到跟前去，那影响也不小呢。

在这个节骨眼上，汪夫人总算还有点儿瞻前顾后的。

张太夫人也不由的皱了皱眉头，这个大孙女，真有这样的胆子？

汪夫人道：&ldo;且媳妇也想着，这朱砂还是我跟前服侍的人，大姑娘使她一回，难道还好意思来使第二回？就是当真来说了，这一回，媳妇也有话说她了，也不会有人说闲话。

&rdo;

张太夫人思忖了一会儿，才终于点点头：&ldo;也罢，她第一回向你张口，你做婶娘的，也不好驳了大姑娘的回，无非还是孩子不懂事罢了。

不过这个朱砂到底有多好，竟叫她这样舍不得回头她回来了，叫她过来回话。

&rdo;

汪夫人忙应了，又笑道：&ldo;媳妇原是有事来回母亲的，倒为着一个丫鬟的事儿忘了。

昨儿我来回过母亲，原是今儿上晌午，母亲与嫂嫂们出去了，我本该伺候着去的，偏前儿我娘家婶娘带话来说要过来坐坐，母亲可记得？&rdo;

张太夫人笑道：&ldo;瞧你这长篇大论的架势，你坐下来说吧，你们家找你做什么了？你母亲可还好？&rdo;

汪夫人笑道：&ldo;婶娘一来，我就问候了我娘的，也请婶娘替母亲给我娘带了好儿。

原来婶娘的娘家哥哥旧年底从山东调职回来，三年考评都是优等，竟升了吏部主事，一家子都进了京，在灯花胡同买了个五进的大宅子住着，如今他们家三个儿子，大的和第二个都是太太养的，第二的那个，已经十六了，人才没的说，十分会读书，明年就要下场了，业师说是必中的。

婶娘的意思是，那边太太进京之后着实的寻了一圈，只说咱们家绵姐儿是个尖儿，模样儿性情都是齐全的，便求着我婶娘来问问咱们家的意思。

&rdo;

张太夫人眉毛都不动，只问：&ldo;你是个什么意思？&rdo;

汪夫人笑道：&ldo;我能有个什么意思，这样的大事，自然是母亲做主了，看母亲的意思，我就去回婶娘的话。

&rdo;

张太夫人淡淡的道：&ldo;绵姐儿是你养的，你心里怎么想，只管说给我。

&rdo;

汪夫人这才说：&ldo;媳妇是觉得，绵姐儿今年十四，若说看人家也不算早了，婶娘说起来，那边是一家子有规矩的，又有家底，一家子在山东上千亩地呢。

就看这灯花胡同的五进宅子，也要几千银子的，这进京就买了，可见厚实，如今又进了吏部，自然只有更好的。

这且不论，如今只先看看哥儿，若是哥儿确实好，倒也可议一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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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这么说，你是觉着这家子不错了？&rdo;张太夫人不动声色的问，汪夫人犹豫了一下，才轻轻的点点头。

&ldo;比起纨姐儿的姻缘来，谁好些？&rdo;张太夫人此时的声音中终于充满了讥诮：&ldo;不过一个吏部主事，正六品，你就迫不及待了，那今后再有宗室的哥儿、各勋贵子弟怎么办？宫中娘娘们的娘家子侄呢？&rdo;

汪夫人听的瞪大了眼睛，呼吸都粗重起来，张太夫人露出一个刻薄而不屑的笑容来，语气淡淡的说：&ldo;我还是那句话，绵姐儿是你养的，你做主就是。

只是我既能给纨姐儿定那样的人家，绵姐儿比她强了十倍，造化还差的了？你如今若是应了，今后可别到我这里来哭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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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夫人素知自己这婆母是再不要听一句驳回的，哪里还敢说，只忙忙的笑道：&ldo;媳妇原就说了，这样的大事，自然是母亲做主的，媳妇不过白想想罢了，也是因着不敢把心思瞒着母亲的缘故，如今母亲这样一说，我自然是再放心不过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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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的张太夫人心中十分舒坦：&ldo;我知道你是个懂事孝顺的，不像老大媳妇，只知道顾着娘家，我这里倒只是个面子情儿。

你放心，绵姐儿和明哥儿都是好孩子，我这个做祖母的自然要替他们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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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是是是。

&rdo;汪夫人忙笑着奉承：&ldo;母亲疼他们两个，那是他们两个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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