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我早还家，绿窗人似花。

——韦庄《菩萨蛮》

山风呼啸中似睡似醒时，小妖耳中听到浩浩荡荡的队伍行进声自远而近传来。

缓缓睁开眼，先前的白雾已经消散。

向下望去，崖底只有月光映照下惨白的戈壁，依稀可见上面稀稀落落覆盖着的梭梭和芨芨草，红黑色的石滩上，哪还有无伤的身影？

低下头，原本缚住手腕的绳结也似乎从未存在，方知自己已不在心海，而是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一处荒凉孤寂的梦境。

戈壁上，到处是风蚀形成的城堡，雅丹地貌下千奇百怪的造型和大大小小的洞穴错落有致，像迷宫一般交错复杂。

原来，这里是魔鬼城。

崖顶上，她的旁边，此刻正肃立着一名胡服将领装束、银色铠甲上覆黑色披风、腰佩豹皮箭囊的年轻人。

此人生得仪表堂堂、英姿飒爽，举手投足间的气度一看便出自古时的贵族之家。

也许是由于多年征战沙场、风餐露宿的缘故，他的皮肤晒得黝黑，紧蹙的眉宇下，一双锐利的鹰眼尤其显得机敏而警觉，除此之外，他形容瘦削，嘴唇干裂，尽管外表威严肃穆，可从内在流露出的气质却温润如玉，并无杀伐狠戾之气。

男人立于峭壁之上，目光决然地望着远方。

他脸上有淡淡的胡茬，发丝被山风吹乱，神情中除了忧思沉重，还有久经风沙的疲惫，憔悴疲乏的脸上一双炯炯的鹰眼却透露着誓不后退的决心。

月光如水，在他被风吹起的披风底下，沉重的铠甲略微闪现出凛凛的寒光。

悬崖之下，是一片死寂的峡谷，戈壁的风沙夹杂着远处列队而来的整齐的脚步声，自狭窄的崖壁谷底穿过时发出毛骨悚然的声响，好似有千军万马，又如同磨好的利刃刚出鞘。

身后寸草不生的土地上，他的部下也融入了风沙，他们一声不响地埋伏着等待命令下达。

月光尽处，远处的夜幕下，层峦叠嶂的山间忽然传来一声的孤狼的长啸。

满目凄然，像是送给壮士的悲歌。

远处的队伍沿着蜿蜒曲折的沟壑行进，队伍拉得越来越长，也越来越近。

男人身后有一人悄然前来。

“都布置好了吧。”

他淡淡地问。

“是的大论，弓箭手已经就位。”

“胜败就在此一战。”

“可我还是有些担心，此次赞普未予重视以致敌我力量过于悬殊，只依靠天险恐怕......”

大论略一沉吟，道：“总之不能让将士们白白送死，三弟，你悄悄带队人马朝反方向走，沿路破坏他们的粮台，找一处天堑堵截他们的运粮线路，我则带其他人继续实行原计划。”

“这样一来我部中的兵力将更加分散，留下的人恐怕也难以坚持。”

“你且去，我有一计，或可一试，你可知道中原有句话，叫作擒贼先擒王？”

士兵们称为赞婆，而大论称为三弟的那人带领一队兵马从后山离开后，其余的人皆整装待发，进入了警觉和戒备状态。

夜行队伍走进百米之内，便有人隐隐觉得不对，正纳闷间，忽听高处传来嗖的几声，转瞬间便落下几滴箭雨。

“有人中箭了！”

“不好！

有埋伏！”

先头部队里有士兵先后大喊出声，而后中军队伍里的人纷纷警铃大作，不约而同地将隐匿在队伍中、作寻常步兵打扮的一人保护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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