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妈妈这样说着，真丝长裙摊在地上，摊在李德男即使被母亲拉着臂，被父亲按着头，仍旧坚挺的只跪下一只的膝盖边，摊成一片嫩粉色的海。

李爸爸一直在愤怒地按着他，咬牙低骂自己活了大半生，骂坐到文化部部长，最大的失败是生了他这个逆子。

刘国珍红着眼圈看着这小格局的舞台戏，浑身上下，连发丝都在哆嗦，刘太太挡在她面前，也看着这一幕，却只是沉默。

刘家没人出声。

夜班警局的值班队也没人出声。

左忱的目光一直在调解室的小窗，望向一条街外的医院楼。

苏惊生在做手术，不知道现在出来了没有。

李太太还在哭，普通话夹着吴侬软语，哭出黄梅的腔调。

&ldo;左小姐，左小姐你理解一下我们，我们会赔偿的，你孩子怎么样我们会全额赔偿的，拜托你不要起诉。

我和老李，我们做了大半辈子，辛辛苦苦供男男，好不容易从小苗苗拉扯到这个年纪，他要是进了少管，他一辈子就完了啊。

&rdo;

她伸手去拉左忱的大衣摆，梨花带泪地哭诉：&ldo;左小姐，你是做生意的，是要体面的人，我和老李，我们早就没什么面子讲，只是求你照顾一下男男，他还太小了，真的太小了。

求你了左小姐。

&rdo;

&ldo;……&rdo;

&ldo;……&rdo;

沉默片刻，她忽然听到一声轻笑。

李太太顾盼流转，抬眼去看左忱。

左忱的脸落下来，目光也落下来。

李太太仰着头，视线里是一张毫无特色的，苍白的脸。

这张脸眸下灰败，唇边有燥白，面无表情的五官里是熔岩冷却后的坚硬。

&ldo;李太太。

&rdo;

左忱的语气很客气，她伸出手抹了下李妈妈的眼角，指尖沾上一点黑色。

&ldo;你的眼线哭花了。

&rdo;

她搓搓手指。

李妈妈吸吸鼻子，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眨了两下眼睛，中指指肚轻轻点蘸眼角，&ldo;是、是吗？谢谢你左小姐，你‐‐&rdo;

&ldo;现在是‐‐&rdo;左忱看了下手机，&ldo;凌晨2：28分。

&rdo;

她放下手机，扫视过整间屋，平平淡淡地说：&ldo;警局是一个半小时之前通知的你，你二十三分钟前到的这儿。

&rdo;

左忱再度落下视线，居高俯视，笑了一下。

&ldo;凌晨2点。

李太太，你画了个我平常要用半个小时画好的妆。

&rdo;

&ldo;……&rdo;

李妈妈不哭了。

左忱看到她眼轮匝肌的细微抽搐，抓住儿子胳膊的手指深深钳进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