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莫不是不知，在这宫里头，若对方不是个善茬，随意一句话，都是能掉脑袋的。

还是说……她知道他的身份，如今的西平侯府，竟然已经落魄到这个地步了？一个寒门上来的阁老之女，也敢这么不把他放在眼中？

他目光里带了点寒意，可她已经先一步走开。

若不用武，他如今……竟然走不过一个小丫头。

他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做人做到这等地步，也真是够寒碜的。

他跟在她身后，缓缓向奉天门走去，铜鹤和铜龟塑像巍然屹立在眼前，寓意龟鹤延年，社稷永葆。

呵，社稷永葆。

他嗤笑了声，一抬头差点撞上这妃色背影，只得生生定住脚步。

她被宫娥拦下，宫人恭恭敬敬地说：&ldo;万岁爷晚些在谨身殿赐家宴，皇后娘娘说，请楚小姐一并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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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家宴，召外臣女儿？

他嘴角扯出一个讥讽的笑来，楚见濡这老东西，见风使舵的本事不小，把女儿送上龙床的本事更不小。

身前之人屈膝谢恩，差点撞上他，他只好往后退了一步。

他刚站定身形，小黄门迎上来唤住他：&ldo;还请小侯爷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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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怀婵回头看了他一眼，方才在殿外和母亲话别时，她就远远瞧见陈景元在和他套近乎，后来又见他下阶梯时腿跛着，顿生疑窦。

可她多看了两眼，判断出这人跛的是右腿，并非那夜之人伤的左腿，后来又刻意说了那句话激他，他的反应也不像是曾见过她。

不过，此番听人这般唤他，再加上他官服补子上绣的是豹，武官出身，她大概猜出来他的身份，应该是西平侯家那位声名狼藉的的瘸腿小侯爷了。

小黄门目光落在孟璟膝盖弯上：&ldo;孟都事难得入京一次，皇爷说必得趁这个机会好好体恤臣下。

皇爷夜里在谨身殿赐家宴，令堂既是宗室之后，还请孟都事不要客套，一并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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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礼地直起原本屈着的身子，对上孟璟平静的目光：&ldo;晚宴过后，皇爷会亲自为您召御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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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孟璟微微笑了笑，顾忌着楚怀婵在场，压低声音道：&ldo;还请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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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黄门没再客气，引他从东侧往后头绕。

为了照顾孟璟，他特意放慢了脚步。

他是皇帝跟前伺候的，皇后的宫娥不敢越过他去，只得带着楚怀婵缓缓跟在后头，慢悠悠地往谨身殿去。

那晚浑河水边，那人的伤势决计不轻，不然不必非要冒险进观处理伤口。

她目光落在孟璟腿上，短短三日，纵有灵丹妙药，也绝不可能恢复如初。

况且，他右腿本就是跛着的，若左腿也伤了，走路绝不会是现在这个姿势，更不可能还勉强跟得上小黄门的脚步。

更何况，声音其实也不太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