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臬司衙门不归你管，别多管闲事。

手伸太长，也不是什么好事。

&rdo;孟璟把玩着茶杯盖，低声道，&ldo;把你都司衙门的人给我看好了就行，别盯着些有的没的。

&rdo;

周懋青应下。

他又补了一句：&ldo;按察司衙门的推官孟淳的确是我二叔，但也只是我二叔。

和我、和侯爷都没什么关系，更和万全都司没什么关系，你别拎不清。

&rdo;

周懋青好一会儿才消化完这句话，顺从应下。

孟璟深深看他一眼，加重了语气：&ldo;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每卫辖下五千六百人，为何上月鞑靼在开平作乱，抽调过去支援的万全三卫人数却不足一万？是军户逃匿了，还是卫所的屯田被达官贵族侵占，军户全都饿死了，如今才抽调不出人来？&rdo;

周懋青怔了一下，想要解释，孟璟却并不给他这个机会，只是冷声吩咐：&ldo;万全三卫还在我眼皮子底下，你们都敢这般了，别的卫所呢？万全都司辖下的十五卫，登记在册与实际尚在的军户数量，给你一个月，全部核对一遍，把情况送过来。

&rdo;

周懋青迟疑了下，疑问道：&ldo;小侯爷这是要？&rdo;

&ldo;不该你问的别问，知道得越多……&rdo;孟璟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在茶杯盖上，好一会儿，跳过了后半句，道，&ldo;况且，人少了这么多，若遇恶战，你连支像样的队伍都拉不出来，这仗还怎么打？&rdo;

&ldo;也就五年，后军都督府辖下的四大都司之首，居然变成了这种烂摊子。

周懋青，你倒是好大的本事啊。

&rdo;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ldo;就算是如今的后军都督府派人下来查，你这脑袋也得交代进去吧？&rdo;

周懋青缓缓抬头觑了他一眼，孟璟道：&ldo;同知大人若要及时抽身，现在赶紧。

今日踏出这个门，想反悔也没机会了。

&rdo;

他嘴角挂着丝若有若无的笑，目光落在冰块上方袅袅升起的白烟上。

周懋青不敢光明正大地打量他，只得低着头，时不时抬眼偷瞟一下。

光是这么着，看了几眼，他后背也缓缓渗了一层汗。

毕竟，当年沙场之上的孟璟，手下敌军亡魂无数不说，就连对战时打退堂鼓的自己人，也向来是一刀毙命绝不手软。

&ldo;不急，好好考虑。

&rdo;

孟璟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不知怎地想起那晚在云台，皇帝也是这么说，让他再好好考虑考虑要不要答应和楚怀婵的亲事。

但其实，问话的人和尚未答话的人，心底都一清二楚，这问题最终只有、也只能有一个答案。

只是，给人一点点面子和被尊重的空间，大抵是他们这些人残存的最后一丝良知。

果然，盏茶功夫过后，周懋青点了头：&ldo;但凭小侯爷差遣。

有属下在一日，万全都司辖下十五卫所便一日为小侯爷所用。

小侯爷交代的事，属下一会儿便命人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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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璟没出声表态，只是召东流再给他奉了杯茶。

周懋青也顾不得方才那股子苦涩，再次一饮而尽，但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这杯茶竟然带着股子回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