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失望于那个人始终不再回头，连回来看你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你很失望，甚至很绝望，却还要骗自己说：&ldo;我爱他。

&rdo;

和方舟对视良久，张娟的眼泪还是扑簌簌的落了下来。

她眼里最后的那点疯狂都消失了，变成了死一般的灰暗。

方舟看着这样的张娟，觉得她可悲又可恨。

他问：&ldo;张姐，你真的喜欢过我吗？&rdo;

如果喜欢，为什么要如此心狠手辣，间接害死他的祖父祖母，害得他父亲入狱，害得他差点家破人亡？

如果不喜欢，这么多年以来，又为什么要一直对他这么好，对他有求必应，比亲姐姐都显得更加疼爱他？

张娟没有说话，她想起很多很多年前，她的小弟弟，那么人嫌狗不待见的年纪，却总在她面前那么乖巧，一脸孺慕之情地叫她&ldo;姐姐&rdo;。

她想起她最后在谷底找到弟弟时，那张布满血污的小脸和紧闭的双眼。

她想起那天早晨她一边哼着愉快的小调子，一边给弟弟缝补衣服上破洞。

弟弟偷偷看着她，一双眼睛亮晶晶的：&ldo;姐姐，我真的好喜欢你哦，等我长大了娶你好不好？&rdo;

她想起母亲满脸歉意地找到她，一双皴裂的老手不安地搓动着：&ldo;囡子，妈妈对不起你，咱家供不起两个孩子同时上学。

&rdo;

她想起那天早晨，给弟弟补好衣服后，看着弟弟一脸孺慕的可爱小脸，她笑着说：&ldo;好啊，等你长大就来娶我。

&rdo;

她想起那天出门后，弟弟说：&ldo;姐姐，我们去走那条荆棘小路吧，那条路上会不会有你说的怪物出现啊？&rdo;她笑着点点头。

她想起那天早晨，天是红的，罕见的血红，大片大片的红霞，就像天空敲响的丧钟。

☆、张娟（二）

张娟突然笑了，她说：&ldo;对不起，小舟。

&rdo;

方舟没有回应。

他想，对不起有用吗？

对不起能够换回他祖父祖母的两条命吗？

对不起能换回他父亲在牢里受过的那些罪吗？

对不起能换回他们这一家人两年里受过的那些惊吓、委屈和痛苦吗？

你有什么资格说对不起！

但话到嘴边，方舟还是习惯性地收掉了语言中的攻击性：&ldo;不要跟我说对不起。

&rdo;

我不接受。

可是张娟却好像被按下了某个开关，一直不停地在对他说：&ldo;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rdo;

&ldo;闭嘴！

&rdo;方舟终于还是咆哮了起来，他隔着那层玻璃盯着张娟，那双一直微垂的眼睛终于完全直视着她，眼里透出的全是几乎快要把人灼烧起来的狰狞的恨意，&ldo;我恨你！

&rdo;

这是方舟第一次在非辩论场上、在刻意收敛情绪的情况下，依旧用如此直白的语言，犀利而不留情面表达出自己的情感。

张娟盯着他的眼看了许久，笑了，她说：&ldo;你的眼睛在说，你恨不得我去死。

可你再恨我，法律也不会判我死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