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衡岳山庄，我将油纸包好的画放在进门的地方，独自上到最顶层，进了阳光房。

我靠坐在软垫上，静静望着远处夕阳在城市高楼间缓缓沉没，最终只留下一道金色的镀边。

整栋房子都通了暖气，因此就算没了阳光，我也不觉寒冷。

华灯初上的摩登城市与山上的我遥遥相对，中间隔着一大片茂密的黑黝森林。

天暗下来了我才敢这样往下看，要是白天，看一眼都会觉得头晕。

忽然，缠绕在阳光房四周的暖白色装饰灯以一定频率闪烁起来。

&ldo;怎么不开灯?&rdo;

我看向门口，席宗鹤一手按在开关上，外套都没脱下，站在那里拧眉看着我。

&ldo;席先生……&rdo;因着旧日习惯，我脱口而出。

他古怪看着我：&ldo;我一早就想问，为什么你总是叫我&lso;席先生&rso;?在医院我醒来的时候你也这么叫我。

&rdo;

因为我只被允许这么叫你啊。

我起身朝他走去，伸手抱住他的腰，腻歪着道：&ldo;这是我对你的爱称啊，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rdo;

他不太理解我的情趣，睨了我一眼，转身下了楼。

&ldo;我看到门口摆着一个油纸包，像是一幅画，你买的吗?&rdo;他脱下外套挽在肘间。

我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地下着楼梯：&ldo;我画的。

&rdo;

&ldo;你画的?&rdo;他突然停下步伐，回身看我，无比意外地向我确认。

那模样，就像看到一只狗突然开口说了人话。

我指着自己鼻子，一字一句，清晰地又说了遍：&ldo;对，我画的。

&rdo;

他收回目光继续往楼下走去，只是这次加快了步伐。

我仍然不紧不慢赘在后面，下到最后一节台阶时，正好看到他从地上拿起那幅画，要将它的包装拆开。

&ldo;画是我画的，但我也没说要送你，你怎么就拆上了?&rdo;我双手插兜，靠在楼梯扶手上。

席宗鹤的手一顿，须臾后又毫不在意接上动作：&ldo;大不了我等会儿再给你包上，你总不至于连看都不舍得给我看一眼吧?&rdo;

拆去包装，他将所有的灯打开，似乎想要看得更清楚些。

&ldo;竟然还是油画?&rdo;他看了眼画，又看向我，&ldo;你要送给谁，为什么是向日葵?&rdo;

他是一点都不记得了。

我走过去，摸着精美的画框道：&ldo;你的生日不是快到了吗?这是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就是……觉得向日葵好画才画的。

&rdo;

他可能一辈子都记不起来了，这五年间属于我和他的记忆，终会成为只有我一个人的回忆。

&ldo;送我的?你有心了。

&rdo;他瞧着挺喜欢我送的这份礼物，看了许久才放下，还说要找个显眼的地方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