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里是一杯原味奶茶，加了珍珠，助理在旁边眼泪汪汪看着她，求她少喝两口。

而沈星湛手里的奶茶，很明显包装不太一样。

他看了她一眼，声音客气中透着疏离：“是鸳鸯。”

他说完，自己忽然怔住。

沈星湛记起，许多年前，他曾给陆苒带过很多很多杯的，鸳鸯奶茶。

他和她背对背，坐在中学操场外围的灰色台阶上，地面硬实，头顶是一片碧蓝如洗的天空，没有一丝云絮，身旁，两杯奶茶徐徐升起浅白色的雾气，又很快消弭在秋日微凉的空气里。

“陆苒，你每次都喝这个，不腻啊。”

沈星湛叼着吸管，皱眉喝了一大口，问背后靠着的女生。

说实话，学校门口奶茶店的鸳鸯做的蛮苦，沈星湛嗜甜，要了七分糖，还是觉得老板做成了两杯苦涩的拿铁。

陆苒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满足的喝了一口，然后把脸埋进厚厚的红色围巾里：

“当咖啡又当奶茶，不好吗？既用奶茶抚慰一下我们高三学子没日没夜学习的受伤心灵，还能提神醒脑。”

“但是很苦啊。”

“只有你觉得苦！

哥哥，你是从小在蜜罐里长大吃不了苦吗？还有，记得叫我学姐。”

“对不起，我等学弟不懂事了。”

“没关系，原谅你。”

沈星湛转过头，唇畔几乎能擦到陆苒的耳廓，轻声说：“但是，你可以继续叫我哥哥。”

陆苒面不改色的站起身：“我要回去上自习了，真羡慕你们还有体育课，而我们的体育老师，永远在家里有事去接孩子让班主任代课的路上。”

沈星湛看着她明显比平时快了一些的步伐，唇畔扬起笑容，他忽然感觉，手里的奶茶，变甜了。

陆苒，说的很对。

他那时候，是在蜜罐里长大，才会觉得鸳鸯奶茶苦，后来他吃过很多很多苦，便觉得咖啡也甜了。

因为从前过得太好，也就映衬的当下，一切荒凉。

巧合吧，昙希给了自己一杯和别人与众不同的奶茶。

沈星湛看向远处那个给其他人发放饮料的姣好身影，微微失神。

过去那年，他也曾思念成疾过，但那个人最终只是成了他一段不可磨灭的回忆，他努力的追逐她，如镜中花，水中月，触手可及，却始终隔着一层谬之千里的介质。

然而，她的死，仿佛是打开记忆阀门的开关，沈星湛忽然发现，有关陆苒的一切，充斥在自己的年少岁月里，并且，从未离开过一分一秒。

陆苒离开了，

但陆苒从未离开过。

连看见昙希这个女人，一杯同样的奶茶，都能唤起他关于她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