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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三所的西侧有一排库房,里头只铺着厚厚的茅草,连让人栖身的地方都没有,金枝躺在茅草上面,只觉得每一处骨头都在叫嚣着着,一丝一丝,抽离她的灵魂。
明珠推开门的那一刻,看见这幅模样的金枝,一瞬间泪盈满睫。
地上滚落着几个干硬的馒头,只怕是不知在这里丢了多少日,金枝费力地抬起眼,这双眼空濛着,像丢了魂儿一样。
&ldo;明珠?&rdo;她艰涩地叫了她的名字,明珠抹着眼泪坐到她身边:&ldo;好姐姐,你怎么回事?&rdo;
金枝的眼睛里也滚出泪来:&ldo;当日犯了精奇嬷嬷的忌讳,先是不给饭吃,而后便是杖则,北三所里缺医少药,只得自己撑着,不妨事的,我今日已经比昨日强上好些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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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的眼泪扑簌簌地往下落:&ldo;姐姐安心,明日我便让严大人送你离开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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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你有这心思我已经很是欢喜了,只是哪有那般轻易的,左不过是再熬一阵也就好了,何必让严大人再忙呢?&rdo;明珠听得心情复杂,金枝的双颊已经慢慢凹陷下去,只有那双美丽的杏目依然闪着微光。
明珠给她端着水,金枝勉强喝了两口。
&ldo;好姐姐,全都是因为我,&rdo;明珠咬着唇,&ldo;无论如何也是要救你离开这火坑,姐姐你且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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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枝似乎笑了笑,神情中似乎有几分将信将疑:&ldo;我走到今儿,怨不得任何人,好妹妹,你不必耿耿于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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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又同她说了两句,只听见外头有人轻轻敲了敲门,明珠抹了一把脸说:&ldo;外头有人催了,好姐姐,我先走了,你一定要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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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丝颓散,行将就木,可偏偏金枝依然笑着点头:&ldo;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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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出了门,严鹤臣披着外衣站在外头等她,若是早些知晓,也不至于让金枝拖到今日,看着严鹤臣,再响起金枝方才气息奄奄的模样,她心中竟有了几分恼恨,只是又不能在严鹤臣面前甩脸色,只沉默着,一言不发地往前走。
这是明珠头一遭这样待他,严鹤臣一边有几分一头雾水,另一半,心里还升起几分微弱的委屈和不干,只是他性子向来也不会让他多问几句,故而二人一前以后,断没有之前言笑晏晏的模样。
二人就这般不假辞色地到了司礼监,严鹤臣终于道:&ldo;在北三所里头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迟了些时日,你体谅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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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就是她让严鹤臣帮忙,此刻再甩脸子,才当真是极大的不懂事,明珠心里懂,可依旧是气不过:&ldo;自然是体谅,大人日理万机能帮我这忙,奴才除了感恩戴德还能怎么?这是一些体己,大人帮我给金枝请个大夫可好?&rdo;如今她日复一日,病体沉疴,只怕是若没个大夫也不能大好了。
严鹤臣一时却又犹豫道:&ldo;这怕是难宫里头的人数都卡得死死的,多个少个都不成,少也就罢了,多一个人只怕是万万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