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东方醉听见自己略显沙哑的声音说：&ldo;水风轻又让你带什么话？&rdo;

萧湘早就恢复了意识，正不知道如何开口的时候就听到东方醉说话了，于是，他一笑，温婉有礼的道：&ldo;水小姐让在下带柳公子去天牢见她最、后、一、面。

&rdo;他刻意加重了&ldo;最后一面&rdo;四个字，满意的看到柳扶苏身子又僵硬了一寸。

东方醉略一颌首，将情绪掩藏起来转过身，看向柳扶苏，问道：&ldo;你可要去？&rdo;

她早就告诉了柳扶苏她与母皇之间的交易，若要救水风轻，她就必须跟楚衍圆房，并且直到楚衍怀孕为止。

柳扶苏当时听了就傻了，她本以为他会毫不在意，却被他告知，他不救了。

当时她真的很高兴，高兴地发狂，她觉得自己的人生有价值了，她觉得，在柳扶苏心里，自己要比水风轻重要。

可是如今，她又一次不知所措了，她不知道该不该盲目自信，她也不知道，她该不该答应母皇，然后换取水风轻的自由，赔上她和柳扶苏的未来。

&ldo;我……&rdo;柳扶苏紧抿薄唇，脸上白的几乎透明，完全没有血色，明明是盛夏，却让人觉得他是身处冰天雪地，孤身一身，寂寥而又决然。

东方醉忽然想起一个词，孑然一身，柳扶苏如今给她的感觉完全是这四个字的现实版，孑然么？东方醉不知道什么意思的笑了笑。

&ldo;柳公子，萧某不知道你是为什么突然变得这般犹豫，据萧某了解，若是过去，柳公子怕是早就奔过去了吧？说句不该萧某说的话，柳公子的爱，怎么那么短呢？&rdo;萧湘毫不掩饰的鄙夷一哼，用词虽恭敬，口气却极其嚣张。

东方醉看了他一眼，没搭理他的挑衅，只是若有所思的将目光落在柳扶苏身上，她这样说道：&ldo;如果你要，便&ldo;遇父弑父，遇佛弑佛&rdo;。

如果你不要，便&ldo;宁为玉碎，不为瓦全&rdo;。

不论是什么事，必须要很坚决和狠心，才能办得到。

&rdo;

东方醉觉得自己正在把自己推上绝路，不过她突然觉得不重要了，这些都不重要了，不是么，人生啊，就是如此，她还要说些什么呢？说你别走，我不能没有你吗？那样的话，连最基本的尊严都没有了。

爱是爱，却还不至于连尊严都丢掉。

东方醉向来不擅长死缠烂打，如今做到这种地步，已经是极其珍贵了，若是她肯这样对待楚衍，想必，应该会很幸福的吧。

也许，他们已经早就有一个可爱的孩子了也说不定。

这样想来，生个孩子，其实也不尽然都是坏处。

深深地叹了口气，她东方醉什么时候竟然也学会苦中作乐了？真是可笑。

古人云，识时务者为俊杰，退一步海阔天空，该低头就低头，该退步就退步，这不影响大女子形象。

东方醉向来奉行这一条，她是当之无愧的典范。

&ldo;这一切事情都是水风轻一厢情愿，我并没有要求她做什么，她如今下狱，为何还要我来救她？&rdo;柳扶苏冷冷一笑，&ldo;难道，她觉得我真的蠢到会以为，她肯放弃权势荣华回来找我么？萧姑娘，你太高看扶苏了，扶苏早在三年前就知道自己不值那个价钱了。

&rdo;

萧湘一震，显然没想到柳扶苏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东方醉颇有兴致的听着柳扶苏说完，勾起唇，却不是在笑，桃花眼中的寒光没有一点想要掩藏的意思，苍白如鬼魅魍魉的冷颊上晦暗不明，怒不可遏大概可以完美的形容出她此刻内心的感觉。

她是多么的聪明以至于完全料到了柳扶苏接下来会说出什么样的话，她，不应该为这一个前提而心存侥幸。

果然，东方醉猜得不错，柳扶苏话里有话。

&ldo;但，这么多年来，从小到大这些日子我都记得，她的好我记得，她的坏我也记得，与之相比，我的确欠她许多，这一点，我承认。

&rdo;柳扶苏面色异常凄美，眉梢一挑，远山眉清晰靠拢，&ldo;萧姑娘，麻烦你帮我带个话给水风轻，从此之后，我与她互不相欠，两清了，请她，放过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