蔻儿听到这话，知道父亲是默认了她与堂姐妹之间关系不睦，只不要闹到外头让人笑话方家即可。

&ldo;是，父亲，女儿知道了。

&rdo;蔻儿乖巧应了。

她本来也不想和家中姐妹闹得不可开交，只要她们不来找事，哪怕在外头笑着喊姐姐装亲密也不是不可能。

方父踟蹰了下，仿佛还有许多话，却话到喉头说不出来，沉默了片刻，轻轻道：&ldo;没别的了，你去吧。

&rdo;

蔻儿抬眸看了父亲一眼，见他已低下了头，继续看着案牍上铺着的纸，犹豫了下，伏了伏身道：&ldo;女儿告退。

&rdo;

春日艳阳高照，她也感觉不到几分炙热，心里犹如在冰水里过了一遍，谈不上冷，也暖不起来。

她懒得戴幂笠，直接顶着骄阳步行回了宜明苑，坐在榻上发了发呆，突然在书架上翻翻找找，找出了《地藏经》来，挽起袖子扑倒案牍上开始抄书。

簪花小楷最是耗时，她没日没夜细细写了多日，等到清明前，才将将抄完。

清明那天下着小雨，天阴沉沉的，万物浸湿，春风萧萧，有了一丝寒意。

蔻儿身上披着一件白斗篷，脚下穿着二尺高屐，让丫头撑着伞进了马车。

清明时节为了祭祖，方家大老爷们回来了个齐，浩浩荡荡在绵延小雨中架着几架马车去了陵园。

方家三代为官，陵园修的也气派。

蔻儿跟在姐妹中随着长辈们的下跪而下跪，叩首而叩首，一个个跪了过去。

天还淅淅沥沥下着小雨，老爷公子们没有撑伞带帽，太太也跟着淋着，她们女儿家身子娇，细细雨珠还没有浸湿头发，已经有人煞白了嘴唇。

大老爷这才一声令下，给姑娘们和七岁以下的小公子带了围帽。

祭祖是严肃的事情，这时候谁也没有心思想别的，蔻儿混在姐妹中行礼时，整个过程还算和谐。

祭完祖，旁的爷们儿和太太们都拢了姑娘们去避雨，只蔻儿跟在哥哥身后，去了她母亲的墓前。

她愣住了。

这个墓，是双人合葬墓。

她一脸凄然回头，看见的是哥哥沉重的脸色，方令贺轻声道：&ldo;父亲当年下的令，他以后，要和母亲一起的。

&rdo;

蔻儿视线四处搜寻，已经不年轻的方父正和他兄弟们坐在远处棚下避雨，视线不曾扫过这边。

她收回视线，从衣襟中掏出整整齐齐厚厚一顿经文，跪了下去。

方令贺跪在她身侧，叩了一首道：&ldo;娘，蔻儿来了。

&rdo;

蔻儿脸上雨水混着泪水，她红着眼圈哽咽：&ldo;……娘！

&rdo;

雨水打落在墓上，周边修缮过的矮矮青糙弯了腰，雨珠儿连串的滴落，啪嗒啪嗒砸落在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