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师哥不在了!被一柄横梁正砸中脑袋，整个裂开了!&rdo;他哭道，&ldo;父亲火起时还在楼上，也生死未卜……多半……&rdo;

他身旁拉他的人与他年纪相仿，这会儿衣服都烧得烂了，也看不出什么门派，但头发这会儿被烧得散了，他左挽了一个髻儿，看上去便不太正常。

那年轻人把他拉到一边石上坐着，听他哭泣，也不说话。

许久之后，突然问道：&ldo;能借我剑用一用么?&rdo;

文方寄心中一个打顿，停了哭声，偷眼去望身旁那人。

那人也不打话，一把从他腰间拔出配剑来。

文方寄心道：&ldo;罢了，我还有什么?被他一剑槊死，也省得日后伤心难过。

&rdo;谁料那人却横剑在胸，散开头发来，将发尾被烧焦处削落下来。

见文方寄偷眼瞧他，便道：&ldo;怎么?我的剑为了跳下来时有处借力，扎在楼柱上头了。

所以借你的用一用。

你还哭吗?不哭我们走了，下边小溪处可以喝些水，洗把脸再歇脚不迟。

&rdo;

文方寄犹犹豫豫起身，胡乱把脸抹了抹，跟着他走出两步，道：&ldo;让……让兄台见笑了。

&rdo;对方嗤地一笑。

&ldo;什么兄不兄台不台的，不过见笑倒是的确见笑。

&rdo;说罢又大笑了几声，张狂之处，音调一转，居然咿呀呀唱起歌来。

那歌听上去凄清悱恻，可仔细听时，居然全是淫浪之词。

唬得小少年登时烧红了脸脖，心道邪教中人，果然不可同道，堵起耳朵道：&ldo;我还当你是好人，这种时刻别人都伤心难过，你却拿这苦痛寻开心么?&rdo;

那人一愣，道：&ldo;难道这种时刻，便只准按部就班，如你一般放声大哭，才是正道?你们是什么东西，连人要怎么伤心也要管?&rdo;

文方寄一晌说不出话来，反而奇道：&ldo;你……你也伤心吗?&rdo;

那人背着双手，松快走在前面，哪像逃命，倒像是春居闲游一般，道：&ldo;你不过死了师兄弟，父亲生死未卜，就哭得不像样。

我家里人却早死得光了。

这一回无功而返，寻不到解局之人，我也要死了。

死都要死了，还不能给自己唱首歌吗?&rdo;

文方寄心想你若要唱歌，也不该唱这种淫靡词曲;可张口结舌，他教养又好，到底这酸刺的话也说不出来。

两人在小溪处洗了脸，与大伙都走散了，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

文方寄到底好奇，自个也从未出过远门，哪里认路，扭扭捏捏问道：&ldo;那兄……大哥你接下来要去哪?&rdo;

那人道：&ldo;我还有几样货没有做完，好歹死前也得交付了人家，不能拿了人家的银子，吃扣人家的死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