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精致的衣裙相比，女尸本身就显得极为可怖了。

因为尸体的，整具女尸像一只放发霉了的猪尿脬一样，偏偏还是那种被吹胀了的。

整张脸已经看不清楚原来的容貌，黑绿得有些油亮，眼珠子暴凸，似乎要脱离眼眶，嘴巴大张，嘴唇外翻，一截舌头样的东西拖在外面，胸腔和腹腔处也是高高隆起，另外一只手的皮肤像手套一样脱落在一边……

巨人观!尸体扩展到全身，产生的气体充盈人体而形成的巨人观!

女子的尖叫几乎响遏云宵，然后嘎然而止。

那名叫小小的清倌儿软软晕倒在地上，而先前为着一根蔷薇刺刺伤了小小的手就义愤填膺的邱公子，这会儿根本就顾不上接住美人，而是捂着鼻子，背转身几步冲到墙脚大吐起来。

仿佛开了闸门似的，竹院里的众人都遑急地转身扑到角落处呕吐着。

一片呕吐声中，一个声音抖抖索索地传来：&ldo;这、这不是清、清清姑娘么?&rdo;

发声的是先前拿了锄头过来的一名安园的院丁。

易长安侧转了身子，抬头看了他一眼：&ldo;你认得?&rdo;

那名院丁抖着手指着尸体眉间正中的一粒朱砂红痣：&ldo;这痣……还有小人、小人见过她穿过这衣服……&rdo;

大概是想到以前清清穿着这衣服时的窈窕模样，与眼前的惨怖对比刺激太过强烈，院丁说完这句话，也忍不住捂着嘴冲到院门外吐了起来。

衣服倒也罢了，不过身体特征还是要求证一下的。

瞥见站在几名院丁身后的鄢丽娘，见她一脸惨白，摇摇欲坠，怔怔看着这边，明显也是受到了巨大惊吓的模样，易长安想了想，还是出了声：&ldo;鄢娘子，你能认得出人吗?&rdo;

鄢丽娘半晌才回过神来，捂着嘴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ldo;清清……清清的眉心正中是有一粒朱砂红痣，这衣服、这衣服也是她请假那日穿的……可是清清、清清怎么会……&rdo;

女尸眉心的那粒朱砂痣虽然早已失去了以往的红艳，但是还现出一点暗红色，倒是很明显的一处生理特征。

只是鄢丽娘泣不成声，易长安的话一时半会儿也是问不下去了。

正好府衙的仵作程四合赶了过来，易长安起身让他接了手。

程四合带着徒弟彭英含了姜丸，拿浸了香料的布条捂了鼻子，戴上羊肠衣缝的手套，上前将那具女尸小心翼翼地从坑里搬了出来，放在地上铺好的一张白布上。

有虫蚁惊惶地从尸身上四散遁走，因为移动，尸身上还有些地方表皮也脱落了下来。

大概彭英以前也没有见过巨人观，强忍住恶心指了指女尸伸出口腔的舌头，瓮声瓮气地问道：&ldo;师父，她是被勒死的吗?&rdo;

因为尸体高度膨胀，加上皮肤全都变得黑绿，就是颈上有什么勒痕，一时半会儿也是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