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子慢慢转过身，面向东方而立。

在距离我们不远的地方，山流一路往北而去。

这里已经接近长江的入口，河水变得平缓而宽阔。

孟婆子用双手拄着拐棍，身体微微向前倾着，目光眺望着那片河水，然后她颤悠悠地说了句：&ldo;不是不灵，是不敢……&rdo;

&ldo;不敢？&rdo;吴警长的目光紧缩了一下。

他像是一只灵敏的猎狗，从只言片语中便已嗅出了异样的气味。

孟婆子转头看着吴警长：&ldo;那孩子带的玉坠，你刚才也看见了？&rdo;

吴警长点点头，神色愈发变得严肃，他从脏兮兮的警服衣兜里摸出盒香烟，挑出一根来挂在嘴上。

孟婆子的很诡异地撇了一下嘴角，七分像苦笑，三分又像是哭，然后她又问道：&ldo;你一定认得那块玉坠吧？&rdo;

吴警长正拿着根洋火在手里划拉，孟婆子这一问像是刺中了他心底的某个痛处，他的手竟微微颤抖起来，那根洋火拉回划了三四下方才打着，他把烟卷凑到火苗上狠狠地吸了一口，然后一边吐出烟雾一边喑哑着嗓子说道：&ldo;怎么会不记得？那是楚云父母留在世上的唯一的遗物。

&rdo;

&ldo;你以前见过楚云戴这玉坠吗？&rdo;

吴警长一怔，说：&ldo;她一个姑娘家的，玉坠贴着身子戴，我怎么会看见？&rdo;

&ldo;这倒也是……&rdo;孟婆子转过头来，再次看着那片河水，不知在想些什么。

吴警长按捺不住了，他用手指狠狠地掐着那根烟卷，催问道：&ldo;到底是怎么了？那玉坠有什么不对劲的吗？&rdo;

&ldo;非常不对劲……这孩子这次发病，和以前的情况大不相同……&rdo;

老警察不满地&ldo;哼&rdo;了一声，他这次本来是信心满满要将凌沐风一举拿下，怎料到这老太婆却临阵掉了链子？现在对方有话又不说清楚，他难免有点着急，嗓门也不知不觉地大了起来：&ldo;怎么不对劲？你倒是说明白点啊！

&rdo;

&ldo;不，不能说！

&rdo;孟婆子像被人扎了一刀似的，忽然间一扭头，目光紧紧地盯住了吴警长。

后者被吓了一跳，烟卷本来要送到嘴里去的，这会愣生生地停在了半空中。

孟婆子紧咬着干瘪的嘴唇，从身体最阴暗的角落里挤出句话来：&ldo;你忘了那个诅咒了？&rdo;

老警察脸颊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他明明没有在抽烟，却像被烟呛了似的，剧烈地咳嗽起来。

咳了有十来秒钟，他才勉力调整好呼吸，用很轻的声音小心翼翼地问了句：&ldo;跟那事有关？&rdo;

孟婆子默然点了点头。

老警察也不说话了，他只是一口接一口地吸着那根烟卷，眼神迷离不定。

在这场对话中，我彻底沦为了一个无知的旁观者。

而那种肃穆的气氛也让我不敢插嘴。

不过当众人都静默之后，我又想起了我的承诺。

于是我终于壮起胆子问道：&ldo;你们在说些什么？你们不会不管云云了吧？&rdo;

吴警长没有回答，他把快要燃尽的烟屁股丢在地上，低下头用脚底踩个不停。

我又转而看向孟婆子。

这老太婆倒没有回避我的目光，她轻叹一声道：&ldo;不管也不行啊……&rdo;

这话似乎点中了吴警长的心事，他立刻抬起头来，眯着眼睛和我一块看着孟婆子。

后者挤着皱巴巴的眼角沉默了一会，又道：&ldo;我要开灵堂，祭法事。

&rdo;

吴警长的喉头&ldo;咕咚&rdo;一翻，咽下好大一口唾沫，他紧张地说：&ldo;你要为他们招灵？这可是大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