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回过神来的是严谨，面对一个悦目的异性，他的雄性本能立刻占了上风，不假思索地噘起嘴唇，在那滑腻冰凉的香腮上轻轻啄了一下。

其实他特别想吻上去的，是她玫瑰色的双唇，但在肌肤相触的最后一刻，他心虚地改了道，奔着腮帮子去了。

这时是晚上整六点，天已经长了，刚落山的太阳在路边的槐树梢头留下最后一抹残红。

暮色中季晓鸥只看到一双近在咫尺闪闪发光的眼睛，和两排整整齐齐的白牙，羞怒交加之下，滚滚红潮一波波涌上她的脸颊。

她忍无可忍地抬起手臂，&ldo;啪&rdo;一声拍在那张沾沾自喜的脸上。

不疼，但声音很大，两个人都被吓了一跳。

季晓鸥长这么大，现实中还是第一次真正掴人耳光，那声脆响让她完全失措，支棱着打人的右手，她一时间怔住了，不明白自己究竟做了什么，那只手像是已经完全脱离她的控制，变成独立于身体之外的生命。

严谨一腔热血被这个巴掌打回了常温，琢磨片刻他回过味来，讪讪地松手，也是又羞又恼，可他毕竟是个男人，再气愤也不能和女人一般见识，总不能再一个巴掌打回去。

摸摸微热的腮帮，他咬着牙笑了：&ldo;哎哟，真够厉害的，怎么着啊，下面您该上演什么了?刘胡兰同志坚贞不屈?要不要我再给您扛台铡刀来应应景儿配配戏?&rdo;

其实季晓鸥感觉自己反应过激，颇有些抱歉，但此刻没有任何台阶可下，听他说得完全不着调，只能把脸甩到一边，狠狠吐出两个字：&ldo;流氓!&rdo;

严谨没想到，她脱口而出的，竟是这样滑稽的两个字。

他没有生气，反而当场乐了。

这女孩的反应总和他的预期不符，让他觉得特别有趣，充满了挑战，方才那点儿恼怒顿时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所以他笑嘻嘻地答道：&ldo;啊，对，我就是一流氓，您眼神儿真好!&rdo;

季晓鸥狠狠白他一眼，往旁边挪了挪，好离他远一点儿。

心中只恨平时满街都是的空出租车，这会儿像遭遇了时空黑洞，集体失踪。

严谨取出烟盒，摸出一根香烟，慢悠悠点着了，这才不紧不慢地接着说下去：&ldo;您知道吧，流氓最爱找两种人，一种是长得特漂亮的姑娘，还有一种就是……就是您这样的……这样特别的……&rdo;其实他真正想说的是，&ldo;就是您这样的，看背影迷倒千军万马，猛回头惊退百万雄师。

&rdo;但他及时改了口，怕把季晓鸥说急了再给他一耳光。

他嘴闭上了，眼睛却不肯老实，在她鼻子以下的区域别有用心地溜来溜去。

季晓鸥的脸颊再次涌上红潮。

这张微笑时还好，一旦大笑就原形毕露的嘴巴，一直是她生平最大的恨事，她最恨的就是被人说嘴大。

不过论起斗嘴皮子的功夫，作为一北京姑娘，季晓鸥也不是什么善茬儿。

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她冷笑一声反唇相讥：&ldo;我要是您，一准儿躲在家里少上大街溜达，您也不怕遇上警察，上来就给您贴张罚款条儿吗?&rdo;

明知道不是什么好话，可是这词儿里外透着新鲜，严谨特别想知道下文，于是配合地问道：&ldo;为什么呢?&rdo;

季晓鸥仰起脸，声音像小梆子一样轻快爽脆：&ldo;有种人，长得跟恐怖分子似的，出门就扰乱社会秩序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