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茉惊骇万分地睁大眼睛，紧捂着嘴不让自己惊叫出来‐‐帝都昏暗的灯光下，道路两侧树下全部挂满了密密麻麻的尸首!无数人被绞死在道路两旁，一排排尸体在夜风里前后摇摆，惊起夜枭阵阵，冷风习习。

每一架绞刑架上都停着一只黑翼的鸟灵，尖尖利爪上抠着死人的心脏，鲜血淋漓，发出叽叽的刺耳冷笑。

那条尸首之路在黑暗里绵延，通往讲武堂方向。

&ldo;你想见的那个人就在那头。

&rdo;罗袖夫人冷冷看向女儿，&ldo;你尽可去见他。

&rdo;

贵族少女从未见过如此可怖的死亡景象，脸色苍白，摇摇欲坠。

道路的尽头隐隐有灯光‐‐是那个人独自坐在讲武堂里，深夜未眠么?他……他现在在想什么?在做什么?愤怒和惊惧从心头涌出，她只想走到他面前，当面问一问他为什么要杀这么多的人，为什么要做这样丧心病狂的事!

明茉一咬牙冲出了门去，沿着尸首林立的路往前奔去。

凌想要随之追出，然而罗袖夫人抬起手摆了摆，阻止了他。

&ldo;不用。

&rdo;她低声说，声音疲惫，&ldo;我很了解茉儿……这个丫头没有走完这条路的勇气‐‐她会回来的。

&rdo;

&ldo;凌，你先回凌波馆去休息。

&rdo;罗袖夫人回身往大厅走去，吩咐，&ldo;族里还有事要商量，我晚一些再过来，你先睡吧。

&rdo;

&ldo;好。

&rdo;凌轻声笑了一笑，手指轻轻划过她的手背，&ldo;别太辛苦。

&rdo;

她侧首对他笑了笑，难掩疲态，眼角细纹尽现。

季航一直站在大厅台阶上看着这对母女，眼神闪烁，手渐渐握紧。

&ldo;夫人，止步。

&rdo;在她走到阶下的时候，他忽然抬手阻拦了她，声音低沉。

罗袖夫人一惊，抬头看着这个自己一手栽培出来的优秀子弟‐‐相处多年，她不是不明白：季航这样的语气，往往意味着某种可怕的事情即将发生。

&ldo;今日，破军有令：三日内，凡是向一族族长挑战并获胜者，便可以继承对方的一切!&rdo;季航仿佛下了什么决心，手拦在前方，声音逐渐变得冷硬。

罗袖夫人全身一震，抬头看着阶上的年轻子弟‐‐季航站在那里，眼神锋利雪亮，手里紧握着军刀，毫不犹豫地逼视着她，杀气隐隐。

&ldo;那么，&rdo;她极力控制住声音，低声，&ldo;你要杀我么?&rdo;

季航没有回答，右手的军刀铮然跃出刀鞘，在冷月下闪过一抹冷光。

&ldo;你要杀救了你和你母亲的恩人么?!&rdo;罗袖夫人没有后退，扬起了头，厉声叱喝，&ldo;铁城来的脏孩子!莫非你忘了被欺凌的时是谁保护了你，在死亡和贫困逼来时是谁救了你?‐‐现在，你竟然敢恩将仇报，杀死一直以来扶持你、善待你的人么?&rdo;

&ldo;喀&rdo;，白光一掠而至，停在她的颈部。

声音嘎然而止，颤动的白皙咽喉上悄无声息地流下了一行殷红的血。

罗袖夫人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对她挥刀的人，喃喃：&ldo;你、竟敢真的……&rdo;

&ldo;我恨你。

&rdo;季航的刀尖还停在她颈侧，喘息着喃喃，脸色苍白‐‐那一刀只差一分便可削断她的血脉。

他看着那个丰艳的贵妇，声音渐渐发抖：&ldo;我恨你!这么多年来我努力的做事，一点差错也不敢出，只希望能成为你最重要的人，能被你、被全族认可‐‐可是、可是为什么你…你却偏偏去宠爱一个鲛人奴隶!&rdo;

&ldo;连一个鲛人奴隶都比我重要!&rdo;季航的眼神里渐渐透出光来，压抑多年的愤怒在燃烧，&ldo;你这个放荡的女人，逼得我不得不去和一个鲛人奴隶争宠!我恨死你了!&rdo;

&ldo;啪!&rdo;罗袖夫人脸色煞白，忽地扬手甩了他一个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