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邓瞬宜不敢看纪姜的眼睛。

那个被视为可望而不可得的瑰宝一般的女人，如今卸去钗环，青衣素妆地向他行礼，他心痛难当，但他已经没有资格，像当时帝京临时那样说出&ldo;接她走&rdo;这样的话了。

&ldo;小侯爷，既然逃出来了，就别丧气。

&rdo;

纪姜将一杯桔梗茶送到宋简手边，又回身倒了一杯端到他的手中。

&ldo;您请。

邓瞬宜接那杯茶的手微微发颤。

宋简咳了一声。

&ldo;小侯爷，人我已经让你见了，你若有话单独与她说，宋简也大可给你们时间。

现在，我要问西平侯弹劾梁有善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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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瞬宜灌了两三口茶，喘平气息。

&ldo;你一个乱臣贼子，你以为我会轻易告诉你？东厂的人要杀我灭口，顾仲濂的人要利用我去扯东厂的皮，保我的，杀我的，我都还算看得清楚。

宋简，你拿我，是为了做什么？&rdo;

宋简曲臂撑颚，茶在手边，冷峻梅花香气被滚水的热气冲入鼻腔。

&ldo;拿你入局。

&rdo;

&ldo;什么……&rdo;

宋简笑了笑，&ldo;梁有善是我父亲的旧识，早年，我在地方上做官的时候，就已经认识他了，他是一个一步都不会漏的人。

朝廷如今这个局面，面对你父亲他大可退一步，但他迫不及待地下了这个杀手，你父亲手上，一定捏着足以翻他天的东西。

所以，他的刀才这样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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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收住笑容，&ldo;邓瞬宜，听你刚才说话，你也算头脑清楚，东厂拿住你，会杀你灭口，顾仲濂找到你，会把你推到风口浪尖，宋简两样都不做，宋简只要你父亲手上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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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瞬宜肩头颤抖，他情不自禁地往后仰，试图和送件之间拉开距离。

&ldo;我不明白，宋简，你在青州已然站稳脚跟，青州政坛为你是从，你为什么非要淌朝廷的浑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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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简松开抵在下颚上的手，宽松的寝衣袖铺于他膝上的大绒毯上。

一室梅花，桔梗，青柑的雅香，烘人病体孱弱之态，然他自有历经坎坷而不曲的一身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