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几百人每天不劳动，不上班，过着吃、睡、听、说、读、写、看、玩的生活。

这跟上大学有什么区别?的确，这些学员都是有这样那样&ldo;问题&rdo;的人。

但看他们的样子，并不特别沉重，似乎这是人生理所当然的一道程序。

也许是我太小，看不出他们心里的痛苦吧。

我只能说从生活表面上，他们过得比平时要舒服和滋润多了。

没有人埋怨这学习班，没有人盼着早结束，不敢说他们是自动受虐，但起码是随遇而安。

我回忆的这个&ldo;牛棚&rdo;太不像&ldo;牛棚&rdo;了，倒像是一个夏令营。

我对那些遭受过&ldo;牛棚&rdo;之苦的前辈表示真诚的不安和歉疚。

今天想来，我看到的可能都是好的一面，带有小孩子的片面性。

那个学习班对大人来说，一定是不自由的，被歧视的，可能还有被迫说假话的一面。

用这样的方式处理&ldo;人民内部矛盾&rdo;可能是不大合适的。

但我们对那些有着这样那样缺点错误的人，到底应该采取什么合适的方式呢?难道说一个人、特别是党员干部，还有学阀、&ldo;权威&rdo;，只要不犯法，就谁也不能管他了吗?之所以发生许多不合人道的&ldo;牛棚&rdo;事件，与群众心里长期积压的愤怒有没有关系?我想，为了避免&ldo;牛棚&rdo;悲剧的重演，我们首先应当从个案出发去研究&ldo;牛棚&rdo;产生的原因，并且不要出于个人义愤把&ldo;牛棚&rdo;&ldo;妖魔化&rdo;，把&ldo;牛棚&rdo;简单地视为一种荒诞的奇观。

要承认&ldo;文革&rdo;中并不是那么一片漆黑，天天水深火热。

&ldo;左派&rdo;、&ldo;右派&rdo;都不要强迫对方接受自己的&ldo;文革&rdo;观，要尊重别人的伤痛或是欢乐。

完全不承认蹲过&ldo;牛棚&rdo;者也有错误、不承认有些人确实应该受到群众的批判，或者以蹲过&ldo;牛棚&rdo;为理由向人民反攻倒算，这不但可惜了宝贵的历史经验教训，而且等于是正在为新的牛棚准备奠基礼。

我怕得有理。

牛鬼舍身篇自由鬼（1）

荒诞实验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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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一按腿肚子，蕴满了反弹的实力，这是青春。

老朱头子就不行，哪儿也按不动，像棵树一样，连舌头都硬得毫无感觉，经常与饭菜一块儿被咬上几口，幸亏他的牙所剩无几。

老朱头子身上，恐怕只有一样东西是软软的了。

每个宿舍的门都开着，每个开着的门里都传出来自各种发声器各种音箱的交响乐。

整条走廊像一柄大口琴，每个琴孔都钻进去一些小虫子，于是便产生了这无人弹奏的&ldo;机械钢琴曲&rdo;‐‐一部苏联影片，根据契诃夫原作改的。

她又想起了10年前‐‐她17岁的那个夏天，跟四单元的小毛毛一块儿度过的那个下午。

小毛毛才13岁就戴上了爸爸传给他的150度的近视镜。

他趴在门口喊她：&ldo;小玲姐，&rdo;他忽然压低了细细的嗓门儿，&ldo;小玲姐，是你家有《牛虻》吗?&rdo;

&ldo;进来，毛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