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苏已经从素娥的话里听出了太多东西，需要消化消化。

素娥如此器重紫苏，便是紫苏这丫头十分聪明，一点就透，而且她性情温和，知足感恩，非常忠心。

像是紫菀，她也忠心耿耿，但她生性纯朴，缺乏洞察力，素娥跟她说什么，她就听什么信什么，从不追根究底。

能做贴身伺候之人，但不能做心腹。

而服侍素娥多年的莲心，比紫苏更聪慧更有能力，也很忠心，但她是看着素娥长大的，不自觉便带入了长辈的角色，有的时候会以长辈的口吻来教导素娥，所以很多不符合公主规范的事，素娥不会让莲心知道。

好在映蓉雨珍都不俗，尤其那何言实在是个值得委以重任的人。

原本素娥只让他负责推广那《桃花落》，但这何言抱负远大，又向她进言改进刊印方法。

素娥这才知道古籍中早有英才提及了印刷之术，不过采用的是摹印和拓印石碑的方法，有书社尝试过，印一部书耗资过于巨大，还不如多请几个廉价的书生抄书，所以市面上依旧都是手抄本。

素娥这样的出身自然没什么影响，又不缺藏书。

但那些寒门子弟影响巨大，藏书数量还有限，他们不得不自己抄书，费力费时不说，笔墨纸砚的花费亦不是一笔小数目。

若是让印刷术普及起来，印书的成本大大降低，像何言那样的寒门子弟不光可以看更多的书，甚至还可以自己出书，广开言事之路，打通另一条入仕之路。

到时候只要是匹千里马，素娥相信有的是人乐意做伯乐，至少她自己是乐意之至。

素娥自然恩准。

何言便寻了一批能工巧匠，探索更好的印刷方法来减轻这花费，他们日夜钻研，硬是琢磨出来了几套方法。

广开言路，乃至广开民智，指日可待。

素娥如何不为之叹服。

何言改进那这印刷术后立刻刊印了数本《桃花落》，不但买通了那书坊掌柜将话本搁在店里最显眼的地方售卖，还专雇了嘴皮子利索的小伙子留在书坊里，来往顾客无不被他推销了这本书，广而告之。

起先买的人都不多，但印刷本比手抄本便宜，总有人顺便捎上一本，不两日口耳相传，引得诸多人来买。

素娥还听紫菀说，这《桃花落》还引起了东山书院学子们一场辩论。

原是这话本逐渐流行开来后，书院里有学子也纷纷求购。

学子读书自与寻常百姓不同。

某次辩论课上，便有人拿这《桃花落》说起。

大致是说女主行为出格，出阁前与表哥私相授受就有指摘之处，甚至将家财赠于义军平叛，也有牝鸡司晨之嫌，认为女子还是安守内室，做个两耳不闻外事的内宅贤妇为好，应该禁止此书在坊间流传。

立刻就有人提出反对意见，对迭遭大挫却初心未改的戏中女主十分褒扬，夸赞她为人奋进，心怀天下，将全部家财捐赠出来助义军平叛，是不让须眉、为国为民的&ldo;侠之大者&rdo;，值得让天下女子效仿。

双方各执一词，下了课，仍是辩论得十分激烈，终夕不就睡。

这东山书院虽是民办的学馆，学子多为寒门小户，但随着学子数量增多，发展到今天的地位，在当地也颇具几分影响力，学子的言论导向有时亦是利器。

于是何言立刻让映梦联系素娥，询问是否该加以制止。

素娥却希望闹得越大越好，还让他加了把火，将辩论的主题引导至&ldo;女子出门是否坏礼教伤风化&rdo;此处。

南方一带从前以养蚕缫丝、纺织刺绣为业，平民女子必须出门劳作，渐渐富家闺秀内眷也随其言行，常常出门走动，并且不佩戴帷幕面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