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一开始入戏没有那么深，你还是知道你是沃格特的，对吧？”

李安笃定说，“是杰克激发了你？我看过他以前的表演素材，他同样是一位天赋极好的演员，但《断背山》，他超常发挥了。”

沃格特装傻笑。

李安的猜测非常精准，至于具体他和杰克是怎样互相激发的，就不用细说了吧？

“沃格，到后来，你和杰克都完全敞开胸怀表演了。

这也是我一直希望你们能做到的，虽然过程并非我预期的那样。”

李安的声音低下来，“但显而易见，拍摄结束后，杰克比你更懂得调整自己戏里戏外的状态，而沃格你，还没有完全从角色里走出来。

我说得对吗？”

沃格特嘴张了张，在李安理解又洞悉的目光下，苦笑着摸摸鼻子点头。

“我一直是这样的，uncle，无论魅影还是恩尼斯，我都是这样的。”

沃格特尝试着形容这种感觉，“我知道我已经回到现实当中，可是我的身体、我的感情……”

他伸手在颊边转了转，“你知道……”

“我不认为你‘爱’上了海莉阿特维尔，魅影的克莉斯汀。”

李安说，“我猜，恩尼斯的状况要比魅影更坏，你认为呢？”

沃格特哑口无言，他想了想，认真说：“戏剧和电影不同，uncle。

我换一种说法，海莉的‘克莉斯汀’并没有触动我的‘魅影’，我的‘魅影’对海莉的‘克莉斯汀’的‘爱情’盲目而激烈，像熊熊燃烧的火焰，但燃烧完以后只剩下灰烬，浅薄而可笑。

而且，歌剧可以一气呵成地完成，表现方式夸张，偏离正常人的行为模式，感情的开始和结束又非常完整，不像拍电影那么真实，需要长时间的适应和高度统一的表演状态……好吧，我在说什么？您明白我的意思吗，uncle？”

他求救地看着李安。

他根本分析不出自己到底是怎样演的，反正就自然而然地演了。

李安说：“不一定，沃格，表演戏剧和电影有很多共通的地方。

我担心的是你的精神状态。

‘表演不同的人’和‘成为不同的人’是表现派和方法派的区别，体验派的情况要更为严重一点。

到达那个层次的人多多少少会有精神问题。

但如果问题变成障碍或者崩溃，就是一场灾难。

沃格，你出戏的速度令人担忧。”

沃格特因为看到杰克的死讯崩溃，沃格特对杰克的“爱情”

，都让李安嗅到一些不妙的味道。

如果表演深刻地影响到正常生活，绝对不是一件小事。

作为导演当然想要演员有震撼人心的演技，至于演员私底下怎样恢复是他们的问题，与导演无关。

但沃格特对于李安来说还是家里的孩子，所以他格外担心。

如果沃格特没有行之有效的办法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李安宁愿他不要加入这一行。

事实上沃格特也感觉到自己的情绪确实不怎么好，兰斯和他同住，已经隐晦问过他需不需要安排心理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