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外寒光清照铁马冰剑，关山河渡万里，浸着苍远而豪迈的深凉。

这幽长的夜色如同漫漫岁月，流淌于春秋来去，他已记不清曾有有多少个独宿军帐的夜晚，此时帐中安然的暖意仍旧多少让他有些不适应，军营中怎么会有家的感觉？

家的感觉，这想法让他蓦然诧异。

卿尘抬头对他淡淡一笑，他走至案边坐下，见她眼中略有些倦意，低声说道：&ldo;在看什么，不是要你先睡吗？&rdo;

他的身上仍带着未散的雪意，浸在裘袍中有冰冷的气息，卿尘微笑道：&ldo;虞呈现在急于求胜，已经耐不住了吧，我在想他会自何处攻城。

&rdo;

近来燕州形势微妙，频频传出些不利于虞呈的变数。

湛王与幽州互通消息，调兵遣将虚晃一枪，适时让虞夙次子虞项小胜了两场兵，推波助澜。

虞呈这边频繁调动兵马，再不复之前一味拖延。

幽州大营外松内紧，严阵以待，静候君来。

那军机图早已烂熟于胸，夜天凌也不再看，说道：&ldo;刚刚正和十一打了个赌，一赌断山崖北，一赌白马河，你怎么看？&rdo;

&ldo;斜风渡。

&rdo;

&ldo;哦？为何？&rdo;

&ldo;因为你们俩都不想此处，&rdo;卿尘笑说：&ldo;如果我是虞呈，便走常人难料之处，斜风渡虽险滩急流，极难行军，但地形隐蔽，易于偷袭。

&rdo;

夜天凌微微点头，表示她的话亦有道理，复又一笑：&ldo;不管他自何处来，后果都一样&rdo;

卿尘手指抵上嘴唇，示意他小些声音。

夜天凌沿着她的目光看去：&ldo;这是为何？&rdo;屏风重重幕帘如烟，他淡淡回头，语中微有不豫。

卿尘抬眸以笑，温柔看着他，灯影疏浅，如水的烟岚清柔映上他眸色中星冷的光，&ldo;既知道她在军中，总不能再让她和那些将士混在一起，但也不好张扬着另支行帐，便将就一晚，委屈王爷去十一那儿了。

&rdo;

他静静凝视她一会儿，并未表示不妥。

&ldo;明天真的送她回天都？&rdo;卿尘轻声问道。

&ldo;嗯。

&rdo;

&ldo;只怕她不肯。

&rdo;

&ldo;军中不是尚书府花园，岂由得她？&rdo;他淡淡道。

卿尘抿嘴微笑，他在那烟波淡渺后看到一丝轻巧的灵光，微带些别有深意狭促的神情。

他唇间突然勾起一个轻笑的半弧融化冰峰雪色，无声的漾在萧疏灯影中，抬手轻抚卿尘总是略带消瘦的肩头，柔声说道：&ldo;早点儿歇息。

&rdo;

卿尘安静的点头答应，他便拿了外袍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