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先没搭理她，径直上了石阶往大门而去。

桃夭撇撇嘴，赶紧跟上去，谁知刚一踏上石阶便察觉出有意思的地方。

紧闭的大门前，罗先正要敲门，发觉身后无人，回头，却见桃夭正蹲在石阶上，埋低了脑袋嗅来嗅去，嗅完了，视线又顺着石阶跑到两侧的镇门石兽身上，跑过去细看一阵，目光又落到更远的院墙上，麻利地跑过去后，又跟个鉴定书画的老先生似的，在深灰的院墙上仔仔细细地察验，反正一系列动作落在她身上怎么看都是鬼鬼祟祟。

他皱眉，加大了声音道：&ldo;你在那头做什么？若不打算与我同去，就好好找个地方等我出来。

&rdo;

桃夭不吱声，只朝他用力招招手，示意他快过去。

他本不想理会，但一看她那煞有介事的模样，终是不太情愿地走了过去。

&ldo;何事？&rdo;他站到她身后。

&ldo;这龙城院里住的是将军还是道士啊？&rdo;桃夭朝他钩钩手指，&ldo;你仔细瞧瞧这墙上都是些什么？&rdo;

&ldo;这是什么话，住在龙城院里的自然是归德将军。

&rdo;罗先上前细看，果真在灰到发黑的墙砖上发现了一丝异常，有人拿不知混合了什么东西的墨汁，在院墙上画了许多奇怪的符文，数量之多，几乎在墙上形成了一条没有缝隙的带子，看架势，应该是把整个院墙都绕了一圈，墨汁早已浸入砖石之下，不凑近细看倒也不易发觉，只是那深黑的笔画之中又在某些角度与光照下透出细碎的若有若无的暗红。

&ldo;哦对，来前你说过是什么归德将军府，不懂就问啊，归德将军阶品很高吗？不然皇帝怎会赐这样一座特别的将军府给他？不过既然是如此受厚待的人，府邸怎的不在天子脚下而隐于洛阳市井呢？你说你来送药，是将军大人病了？&rdo;桃夭冒出一串问题。

&ldo;高也不高低也不低。

&rdo;罗先肯答一个问题已是给了天大的面子，他伸手往符文上擦了擦，再放到鼻子下闻闻，皱眉，&ldo;很淡的血腥气。

&rdo;

&ldo;地上也是，连石兽都没放过。

&rdo;桃夭朝那头努努嘴。

罗先走回石阶，又一路看到石兽身上，发觉的确如此，地面跟兽身也没漏掉，写满跟院墙上差不多的符文。

&ldo;你既对镜术颇有心得，可见对术法这块儿也不陌生，那你应该知道这些符文是什么玩意儿吧？&rdo;桃夭又嗅了嗅鼻子，露出嫌弃的表情，&ldo;不太好闻。

&rdo;

&ldo;怕是血缚咒的一种。

&rdo;罗先说道，又抬头将这宅子打量一番，越发沉重的云层将光线压制得更暗淡，加之风声呼啸，天地混沌，这阴森森的气氛烘托正好，越发让他嘴里说出来的每个字都透出很不吉利的诡异，而这座宅子也在各方陪衬下，从方才毫无生机的垂老之相里挣脱出来，突然有了深藏不露的力气与危险。

桃夭望着那&ldo;龙城院&rdo;三字，笑：&ldo;说不定那匾额上也有哪。

写这么多这么密，是多怕有什么东西跑出来呀。

&rdo;

&ldo;连我都未留意，你却看见了。

&rdo;罗先看看她，&ldo;你知道佛眼，知道镜术，看得出不显眼的咒文，却只是在司府里替大人养马……&rdo;

桃夭冲他眨眨眼：&ldo;所以你是想问我什么吗？是不是觉得眼前的黄毛丫头突然不黄毛了？&rdo;

&ldo;我只是在陈述，没有问你的意思。

&rdo;罗先扭过头去，&ldo;我连你的名字都未问过，可见对你别的种种更无意知晓。

你且记住，我能同意归还佛眼的食物，允许你跟随我来这一趟，全是看在大人的情面上，对你本人，我只当如空气一般，完成公务后，你拿走你的妖怪，你我便再无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