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澄虽然酿酒，但只是喜欢那股香气，自己很少品尝，所以她只能以水代酒陪着连普惠用晚饭。

&ldo;听三姐姐她们说，你经常提以前的弟子。

&rdo;纪澄道。

连普惠看了纪澄一眼，笑道：&ldo;有时候嘴快忍不住，何况有这样的弟子难道还要藏着掖着？&rdo;

纪澄知道连普惠这个人，为人十分低调雅静，真是难为她不遗余力地夸奖自己了，于是心照不宣地敬了连普惠一杯酒。

&ldo;你怎么跟着沈芫去学厨艺了？&rdo;连普惠问道，说实话这项技艺除非是嫁人为妇，否则很难有展现机会，且即使欣赏也未必有大名，实在不该在纪澄的考虑范围之类。

纪澄和连普惠亦师亦友，她的心思从没打算瞒过连普惠，瞒也瞒不过。

&ldo;先生怎么直呼三姑娘的姓名啊？&rdo;

连普惠呵笑一声。

纪澄知道她的性子，表面严肃，实则不拘小节，而且有些思想惊世骇俗，无缘人很难得到她的好感。

&ldo;先生是知道我的，女红上面没有什么天赋，也就不去丢人现眼了。

&rdo;何况她喜欢骑马she箭，于眼睛的保护十分重要，而女红太过费眼。

&ldo;筠姐姐和荨妹妹一起学琴，再多我一个，怕寒碧姑姑嫌吵。

&rdo;

&ldo;你若是对学画有兴趣，我倒是给你推荐一个老师。

&rdo;连普惠道。

能让连普惠推荐的人，绝对是技艺非凡，即便是不感兴趣，纪澄也不会放过机会，何况她于画画本就有几分兴趣。

在晋地时也学过，只是寻不着好师傅。

&ldo;先生说的是谁？&rdo;

&ldo;余夫人。

&rdo;

恕纪澄孤陋寡闻，实在没听过。

&ldo;你没听过这个名字没什么奇怪，不过&lso;三和居士&rso;的名字听过没有？&rdo;连普惠问。

自然是听过的，于绘画稍有涉猎的人都会听过这位一幅画就能卖出千金，供不应求的三和居士。

&ldo;先生，你可真是真人不貌相啊，连三和居士都认识。

&rdo;纪澄睁大了眼睛感叹。

连普惠带纪澄去拜访余贞圆的时候，纪澄才知道余贞圆是致仕的林大人的姨娘，因为家中正妻早逝，林大人一直没有续弦，大家也就习惯了叫余贞圆为余夫人。

无独有偶，余贞圆的出身和寒碧姑姑颇为相似，不过她不是被舅兄卖入娼寮，而是出身官宦之家，父亲惹了事儿，家里被查抄，女眷一并没为官ji，是林大人托了许多关系才将她解救出来的。

谁又能知道他们千金一求的三和居士会是这样的出身呢？

人人都有自己的无奈，可也有为自己谋求生存的权利，即使是蝼蚁，但也是一条生命。

纪澄晚上做了个梦，或许不该叫梦，只是又看到了过去的事情，她想迈腿逃走，可脚下好像被无数的黑发缠绕，她只能尖叫着醒来。

柳叶儿&ldo;腾&rdo;地从地铺上坐起来，头&ldo;咚&rdo;地一声碰到旁边的绣墩，但也顾不上疼痛，掀开床帘看向纪澄，&ldo;姑娘，怎么了？又做噩梦了？&rdo;

纪澄满额冷汗，脸色苍白得仿佛失血过多，三年前的事情的确是一场噩梦，一直纠缠着她，不肯放过。

她的二哥纪泽为了她而下狱，祝吉军扬言如果纪家不将纪澄一顶小轿送入祝家，那纪泽就只有死路一条。

纪澄担忧万分，夜里在父母居室的窗外，听到她母亲云娘哭道：&ldo;还有什么办法？难道就看着泽哥儿去死，将阿澄送去祝家吧，她生得那样好，说不定祝员外会真心喜欢她呢？&rdo;

晋地的三月还不算太暖和，尤其是夜里，纪澄在窗外冻得瑟瑟发抖，但都比不上她那颗颤抖得快要窒息的心。

她没有怪自己的母亲，没有哪个母亲会不爱自己的孩子，只是当不得不做选择的时候，没用的那个就会被抛弃。

&ldo;我没事。

&rdo;纪澄的声音有些暗哑，&ldo;你去睡吧，让我静一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