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犹疑了片刻，轻声道：&ldo;岁岁年年花相似，不管在何处都是一个理儿，又不只有宫里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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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倒是你长了伶俐的嘴巴。

&rdo;太后笑笑，拉过明珠的手，她本是不太喜欢明珠的，能和严鹤臣攀上关系的人，哪里有简单货色，可相处时日久了，明珠分明只是一个温吞的女郎，太后向来只相信自己的眼睛，不信自己的耳朵，故而一来二去，也对她有了几分亲近。

&ldo;只怕明年的夏天，我这老婆子就看不见了。

&rdo;她也算是在掖庭里叱咤风云数十年了，从贵妃到皇后，再把自己的儿子推上王座，站在所有女人都要仰望的顶峰，她的心里如今早已没了翻云覆雨的凌厉，反倒开始慢慢变得平和了。

明珠静静地看着太后的眼睛，年逾半百，她依然有着冷静的目光，像是能把每个人的心思都洞穿，太后挥了挥手，让旁的宫人都退后几步，而后轻声问明珠：&ldo;你为何不愿意入宫呢？做皇上的女人，得到数不清的荣华。

&rdo;在她心里，天家是最显赫的家族，这意味着权力与财富，没有任何人能够抵制这莫大的诱惑。

明珠轻轻摇了摇头，她心里对于太后的敏锐十分不安，可目光依旧坚定：&ldo;天家自然是一等一的富贵去处，可奴才粗笨惯了，只怕服侍不好主子，落人话柄，日后给母家蒙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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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抬起头看着明珠清润的眼睛：&ldo;你实话告诉我，你可是有了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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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鹤臣的眼睛一瞬间从她的眼前闪过，那双常年空濛带着慈悲的眼睛，幽深而空旷，没有半分感情似的。

明珠的目光莹然而坚定：&ldo;奴才没有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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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嗯了声，轻轻用凉扇打风，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儿风景才说：&ldo;哀家知道自己的时日不多了，想给你们都指个好去处，日后也便不用再陪葬了。

&rdo;皇家讲求的排场，哪个主子死了，都要找好些个奴才，灌了水银下肚，而后埋进皇陵里陪葬，太后年轻的时候杀了不少人，从乱臣贼子到天家骨肉，如今早已不想再生杀孽了。

&ldo;这阵子听人说你同太礼监走得近些，过阵子你收拾东西过去吧，郑容那边我早就说好了，你若过去，也会有你的位置。

&rdo;太后语气十分平静，好像在说什么不相干的事情一样，&ldo;熙和日后要去内务府的。

只是内务府是后宫，归司礼监管辖，太礼监便不同了，一应事务报与少府监，只不过少府监里头有几个女官，你过去当差也好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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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说话的样子像慈祥的祖母似的，一样一样交待着自己的身后事，都把身边的人妥帖安置了，明珠听了鼻酸，几乎要掉泪，她撩着裙摆在太后面前跪下，泪珠子就在眼眶里头含着：&ldo;老祖宗怎么说起丧气话了，老祖宗自然是福祚绵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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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瞧着明珠，心里也有说不出的几分喜欢，这样的孩子不想去后宫，也不喜欢皇帝，是她没料到的，只是强扭的瓜不甜，若是牛不喝水强摁头，日后只怕再结怨偶，前半辈子做了许多有损阴德的事，如今她这般争高争低的心思也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