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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迅没好气地说:&ldo;我们拿不到。
&rdo;
&ldo;别耍你那艺术家的脾气啦,迅兄。
兄弟我上大学时,嘴里天天喊的也是&lso;为艺术而艺术&rso;,到了社会上,才知道小锅是铁打的,艺术家也要吃饭。
艺术家更要为国家、民族服务。
看看我们的社会,风气多么颓废,士气多么涣散。
前方将士在浴血奋战,后方歌舞升平都不说,还拆士气的台。
&lso;汉家烟尘在东北,汉将辞家破残贼&rso;,这才是我们需要的爱国热情!
党国生死存亡之际,难道你们就不想担负点责任吗?&rdo;
赵迅没想到钱特派员竟把唐朝边塞诗人高适的诗句也搬出来了,这他可不含糊,便冷冷地说&lso;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rso;,难道你们就没有责任吗?&rdo;
钱基瑞有些惊讶地望着赵迅,仿佛面对一盘被将死了的棋局。
&ldo;唉,迅兄,时局如此,你我都不要书生气了。
还是谈谈你的阿9如何改吧。
&rdo;
&ldo;改?&rdo;赵迅瞪大了眼睛,&ldo;你连剧本都没有看完,就要我修改?&rdo;
&ldo;你以为我不知道阿卩是什么样的人物吗?我在西南联大读四年书是瞎混的?实话告诉你吧,当今局势下,你的《阿9正传》要如期上演,必须要在里面增加一些诸如发扬中华民族精神、激励民族意识的东西。
阿0即便是个愚昧的、落后的人物,你也要在剧中为民众指明奋斗途径和人生希望。
老兄,政府的《文艺创作奖励条例》早给你们指了条阳光道:&lso;暗示人生修养,提倡服务精神&rso;。
否则,你拿不到市党部的&lso;准演证&rso;的。
&rdo;
剧目都排演出来了,场地也租好了,广告也打出去了,本埠报纸甚至已经提前做了预告,还煽情地说昆明人除了在抗战时期看过西南联大剧团上演的《阿9正传》外,已有四年没有见到阿9这个&ldo;老朋友&rdo;了。
那就改吧。
当天晚上在请钱基瑞去翠湖边的&ldo;翠云轩&rdo;晚宴后,舒菲菲等几个女演员陪特派员去金碧舞厅跳舞,赵迅回到家趁着酒意铺开稿子为阿9重新设计命运。
第二天排练时,阿9不是稀里糊涂地被革命了,而是成为一个有追求、有觉悟的农民,即便他被推上断头台,在画那个圈时,他也大义凛然地喊出&ldo;你们就是砍了我的头,我们也是一个主义,一个政党,一个领袖&rdo;这样很高调的口号来。
以至于台上的阿卩火气冲天地问:
&ldo;赵导,我演的这是他妈的阿吗?&rdo;
赵迅在下面也怒气冲冲地吼道你管他是阿卩还是阿0,好好说你的台词!
&rdo;
阿9哭丧着脸说:&ldo;可是……可我找不到感觉呀。
那个斯……哪样撕鸡吃的大师告诉过你没有,阿0说这些话时是哪种感觉?&rdo;
&ldo;没心没肺。
明白了吗?&rdo;赵迅冷冷地说。
&ldo;准演证&rdo;如愿拿到了,迎春剧艺社打出的海报上标明&ldo;新编《阿9正传》&rdo;,赵迅不知道这个&ldo;新编&rdo;会被多少人骂为&ldo;胡编&rdo;。
临上演前的那几天,他感到自己就像一个即将被公众揭穿骗术的骗子。
&ldo;没有比我更背时的导演了。
鲁迅先生在天之灵都在嘲讽我了!
&rdo;在剧社里,他逢人就说,像祥林嫂
还有比被鲁迅先生嘲讽更背时的命运哩。
首演第一天,观众呼啦啦地来了三百多人,把个不大的剧场挤得爆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