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方丞鼓起勇气过去将慕云归的眼睛合上，虽然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但却仿佛耗费了他全身的力气一般。

警察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但在现场却没有采集到特别有用的线索。

这是一次有预谋的行凶，凶手显然是有备而来，不仅戴着手套行凶，没有在尸体上留下任何指纹，别说是脚印，甚至连凶手的一根毛发都没有留下，由于附近没有监控摄像头，所以根本无法判断凶手的面貌。

而且昨夜的一场冬雨更是将屋外的脚印冲刷得一干二净！

三人做完笔录，但是由于他们三人睡得太死，也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我师父向来是与世无争，他都已经很多年没有下山，更别说会有什么仇家……”

这是方丞疑惑不解的地方，在他眼里无欲无求的慕云归怎么会惹上仇家，而且为什么要选在这种时候过来将他刺杀，是想要栽赃嫁祸吗？但又显然不是，可究竟会是谁那么狠毒？连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都不肯放过？

这让方丞不由害怕，害怕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慕云归才遭来杀身之祸。

宁逸远似乎是看出了他的顾虑，小心翼翼将他拉入怀中，并且安慰他不要胡思乱想。

在他怀里方丞感到心安许多，但最让他最无法理解的是，向来能够轻易看到鬼魂的他，为什么到现在都无法看到慕云归的魂魄？

当晚方丞便决定使用招魂之术，想要寻找到慕云归的灵魂，可是始终没有看到他的踪影。

即便如此，方丞依旧没有放弃，每天晚上依旧会为慕云归招魂，宁逸远和陆志武看在眼里，虽然心疼但是也知道劝不动他，只能一直陪在他身边。

慕云归无儿无女，所以是方丞三人为他举办葬礼还有为他守灵。

可即便如此，他的灵魂依然没有出现。

下葬那天，阴沉沉的天空飘着小雨，让着原本就寒冷的天气变得更冷了，似乎连老天爷都在同情慕云归的遭遇。

方丞冒着雨亲手将埋葬了自己的恩师，他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眼中却早已充满了悲伤。

直到头七那天晚上，慕云归的灵魂终于出现，那是方丞半睡半醒之时，他站在身旁苍白的脸上依旧是慈爱的神情，却只留下一句：“从今往后只能靠你自己了。”

听到慕云归声音的方丞猛然睁开眼，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逐渐消失在自己面前，“师父！”

看到慕云归尸体那一刻他没有哭，替他整理遗物的时候他没有哭，甚至在他下葬那天他也没有哭……但最后却因为慕云归临走前这最后一句话，方丞一瞬间就破防了……

第六十八章告别之际

“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的关门弟子……学习道法，最重要的是平心静气，就从最简单的打坐开始……你对道术的觉悟很高，老夫甚是欣慰……人不可有傲气，但不可无傲骨……从今往后只能靠你自己了。”

方丞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从梦见当初自己拜慕云归为师，再到曾经与师父相处的点点滴滴，最后是他交代自己的最后一句话……

“师父！”

方丞醒来时早已经是泪流满面，而他身边坐着的是宁逸远，他起身一把紧紧抱住，在他怀里失声痛哭。

宁逸远什么话也没有说，心疼地抚摸着他毛茸茸的脑袋，却给他一种莫名的心安。

方丞这些天的状态陆志武也一直看在眼里，心想着现如今他能够将情绪宣泄出来或许也是一件好事，可看着他难过痛哭的样子，陆志武也不由间湿了眼眶。

“我昨晚好像见到我师父了……”

方丞平复下心情后对他们说道：“他只对我说了一句话——从今往后只能靠我自己了？”

陆志武这才后知后觉，恍然大悟道：“对哦，你师父是被人杀害，那应该会变成鬼魂回来告诉你谁杀了他才对，为什么会对你说这些无关紧要的话？”

方丞紧皱着眉头，心中思绪翻涌，平日里向来炯炯有神的奶狗眼蒙上了一层迷茫的目光，他低垂着眼睑，半晌才抬眸淡淡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总感觉师父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瞒着我……”

然而他们谈话间却没有注意到门外偷听之人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等他们出去之时那道人影却早已消失不见。

一连下了好多天的雨终于停了下来，堆积在天空中厚厚的乌云已经有所消散，灰白的太阳不时在白云的间隙中出现，没什么温度的阳光照在仍然湿漉漉的地面上，一阵寒风刮过依旧让人脸上微微刺痛。

虽然方丞很想亲自找到真凶为慕云归报仇，可是寻找五元石的下落同样迫在眉睫，况且慕云归之死实在是疑点重重，这背后牵扯到的东西可能是他从未见过想过的，他只能听从宁逸远的建议交由警察处理。

但方丞临行前决定再去祭拜一次慕云归，“师父，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我也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

他站在慕云归的墓前，在上香烧纸钱的时候对着墓碑说道，似乎是在对在天之灵的慕云归，又似乎是在对自己说。

“真是好一出师徒情深的戏码……”

充满讽刺意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三人转身一看，发现江亦川就在他们不远处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靠近，狭长的眼眸里依旧是冷漠无比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