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纵然是在一般兄弟之间也显亲厚，何况是在最特殊的皇族之间？此际，姬容能説出这句话，倒大半是建立在对姬辉白的七分信任和三分愧疚之上。

信任自不消説，单是最后姬辉白为姬容而死，便足以证明一切。

至于愧疚……

微微有些晃神，姬容不由想起了上一世。

在上一世中，皇位原本并非他的‐‐而是姬辉白的。

只是最后，不知为什么，姬辉白把皇位拱手相让，只肯接受大祭师的位置。

而他，也是自那时起，越发疏远提防姬辉白‐‐他不得不提防，为姬辉白的声望，为姬辉白的能力，还为自己父皇真正的心意！

而这一提防，便是十年。

姬辉白也渐渐由原来不时进宫到了数月进宫，最后更是一年只一次。

至此，他却反而安心了，直至……

直至，炎国的大军兵临城下。

&ldo;皇兄？&rdo;姬辉白神色中带着关切。

&ldo;……没事。

&rdo;摇摇头，姬容道。

并为深究，姬辉白点头：&ldo;皇兄多保重身体，臣弟……&rdo;

顿了顿，姬辉白心中有疑虑，却没有开口。

看出姬辉白的心思，姬容道：&ldo;二弟若有事，直説无妨。

&rdo;

&ldo;谢皇兄。

&rdo;姬辉白道，&ldo;臣弟只是好奇，不知耶律熙哪里得罪了皇兄？&rdo;

微微一窒，姬容自无法告诉姬辉白那耶律熙在二十年后会率兵灭了羽国。

但好在，他也不必详细解释：

&ldo;只是一些私人恩怨。

&rdo;

这么説完，姬容又开口：&ldo;二弟，妳明日去一趟监察司，去查查‐‐&rdo;

説到这里，姬容倏然收声，却是想起了记忆中姬辉白和眼下的监察司关系并不太好。

想到此处，姬容微一沉吟，摆摆手：&ldo;算了，妳不必去那里找气受。

监察司那我自己跑一趟。

最近……&rdo;

梳理了一遍记忆，在发现并没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后，姬容道，&ldo;最近妳替我多留心一下便好了……辉白？&rdo;

最后一声，却是因为姬容发现了姬辉白的走神。

姬容罕有的皱起眉，倒并非是因为姬辉白不足够专心，而是诧异‐‐在他的印象之中，每一件事，不论难易，姬辉白都能做得十分妥帖……而这，也正是上一世他防备他的重要理由之一。

&ldo;皇兄……&rdo;姬辉白低低开口，脑海里盘旋的，却始终是姬容刚刚説的话。

‐‐&lso;妳不必去那里找气受&rso;、&lso;我们兄弟之间还需要来这种虚的？&rso;

姬辉白聪明，很聪明，甚至可以説是多智近妖。

因此，他也很容易分辨别人对他是否真心。

但此刻，面对着姬容的再自然不过的亲厚回护之意，他却觉得不真实。

‐‐美好得不真实‐‐这些东西，在仅仅两天之前，都只是他追逐间的镜花水月。

片刻，姬辉白敛下眼，遮去了眼中的情绪：&ldo;臣弟明白，谢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