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这份电报是怎么回事？怎么是三团发给我们的，我不是吩咐三团和南宫县大队听从杨毅的指挥吗？为什么杨毅没给我们报告战斗部署？”

南宫县城，八路军冀南军区司令部作战室，宋司令员拿着电报纸皱着眉头问道。

参谋长文建武忧心忡忡：“去年杨毅率领八分区骑兵营潜入顺德市日军宪兵队解救我们的同志，五支队三团政委冯韧同志在突围中牺牲了，特委老秦把冯韧同志的牺牲归罪于杨毅的冒险蛮干上，古维泗等三团的同志一定为这事迁怒杨毅了，再加上杨毅年轻又是营级政工干部，古维泗他们很可能不服杨毅的指挥。”

“乱弹琴，杨毅冒险进入顺德日军宪兵队救出了大部分干部功远远大于过，这是军区定性的，秦政是怎么回事？没有杨毅的冒死相救，他现在说不定还在鬼子的监狱里呢，不但忘恩负义而且蛊惑人心挑拨党内不稳定，这个人很有问题，政治部要彻底查一查秦政的问题。

此战过后也要整顿一下三团干部的思想，一切行动听指挥，连基本的党性原则都不要了，还怎么能指挥部队打胜仗。”

司令员恼怒过后，还是把心思拉回到了战事方面：“老文，小孙，你们看三团的这个战斗方案可行吗？”

“除了八分区骑兵营突袭六十九军重炮团和军区骑兵营突袭一八一师步炮营太冒险了，其他部署中规中矩没什么明显问题，把南宫县大队调到小屯桥阻击暂三师很有必要，否则暂三师过了小漳河即使不攻邱县县城只袭击运粮车队，我们的铁锤计划也无法成功。”

文参谋长说道。

司令员点了点头又看向孙玉明，孙玉明说道：“三团长制定了这个战斗方案，杨毅没有打来否决的电报，应该是同意了这个方案。

只是不知道军区骑兵营突袭一八一师战防炮营能有几分把握，如果杨毅能解决顽军重炮团，三团的压力就小多了，三团的临时炮兵部队火力强大，即使没有山炮，比一八一师的步炮营还强一筹，火力压制没问题，不过临时炮兵部队没有防御部队是个大问题，如果遭敌人袭击没有防御能力就要吃大亏。

至于顽军暂三师，杨毅跟我说过要把骑兵营的侦察排派到邱县东面敌监视阻挡敌暂三师，所以没有安排其他部队阻击，他应该有把握敌暂三师不会对邱县和我们的运粮队构成威胁，如果南宫县大队能留在温庄作为临时炮营的防御部队就理想了，按三团的御敌方案，庄子南面的二营如果被侧击的敌人黏住，就没有能力去支援临时炮兵营了。”

文参谋长摇头道：“用一个排的兵力去抵御暂三师，杨毅把石友三的部队当成什么了？就是县大队也不一定能挡住暂三师多长时间，唉，王副司令员来电说西面的日军两个快速部队已经集结向我防区扑来，东面和北面的日军也在集结中，估计也要进攻根据地，一团、二团的防守任务非常艰巨，否则只要能抽出一个营给三团护卫临时炮兵部队也好啊。”

宋司令员眉头紧锁紧盯着温庄足足有十分钟没说话，显然在核算评估战斗的事态变化，最后下了决心：“命令，从新六师的俘虏士兵中选出志愿人员发给他们武器，这些俘虏士兵应该愿意打鬼子，可以适当给他们一些银元作为上战场的鼓励金，由军区直属单位抽调全部会打枪的干部和工作人员带领这些俘虏士兵组成战斗部队到一团和二团作预备队；命令在一团二团阵地迷惑敌人的全体民兵立即到章台镇集结，来多少人就用运粮食的汽车带多少人去邱县，接替邱县县大队守护邱县；命令邱县县大队一旦与过去的民兵交接防御后立即到温庄保卫临时炮兵营阵地；命令威县县大队抽出两个中队立即增援小屯桥，坚决挡住敌暂三师，威县各区中队区小队进城加强威县的防御力量。”

司令员的做法是典型的拆东墙补西墙，但这是没办法的办法，也得亏了根据地全民皆兵，又刚刚缴获了大批武器弹药，否则强敌环绕四下激战，光凭五支队的力量无论如何也应付不下来。

曲周县的顽军比杨毅预想的时间晚到了三个小时，下午三点半，六十九军军长兼一八一师师长石友三骑着高头大马在卫士们里三层外三层簇拥下，心急如焚，骂骂咧咧的催促部队加快速度。

石军长没法不急，时间就是粮食，时间就是金钱，南宫八路军有29辆汽车在抢运邱县他的粮食，每运走一车就是一千现大洋没了。

可是人再着急，车辆和道路不给力也是没有办法，首先是重炮团拖拽山炮和战防炮的汽车都在八路那里，重炮团实现了汽车拖拽火炮后就淘汰了挽马，山炮1000多斤、步兵炮400多斤、用5吨载重汽车拖拽火炮，车厢里装载炮弹和炮兵，拉起走轻松得很，可是用挽马就麻烦了，山炮得用三至四匹挽马拖拽，步兵炮需要两匹挽马拖拽，另外还得两到三匹挽马拉胶轮大车运炮弹，为了多运些炮弹娇贵的炮兵就得步行。

算了算现在六十九军算上租日本人的汽车还有8辆，只能拉8门山炮，还有两门山炮和22门战防炮没汽车拖拽，部队没有现成的挽马和胶轮大车，只好在全县征集，挽马不够就用骡驴凑，胶轮大车不够木轮大车也得凑合，这就晚出发了俩小时。

部队总算在下午两点出了曲周县城，部队排序是一八一师前卫连做斥候开路，一团在前师属步炮营其次随后是二团、军直属骑兵团、军部和警卫团、再后面是军直属重炮团，三团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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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冬后冀南连下两场大雪，尤其是冬至那场大雪，积雪很厚，道路上没人铲雪，十几天的人踩车压倒也压出了硬硬的路面，只是比较滑，重载汽车拉着沉重的山炮，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开到路沟里去，车上有几十箱炮弹，真要是翻车引起殉爆可不是玩的，所以司机开的很小心，比人走路并不快，慢点儿也就罢了，不过临近中午就麻烦了，在温暖的太阳光照射下，路面的冰雪就有些融化，再经过前面上万官兵踩踏尤其是两千多匹战马、挽马沿路拉尿，让公路成了烂泥塘，一八一师的步兵炮走在前面还勉强能跟上步兵速度，而在后面的重炮团和殿后的三团官兵遭了死罪，不但马拉大车经常陷进泥坑，就是汽车也常常抛锚，平时金贵无比的炮兵现在一个个成了泥猴，后面的三团士兵在长官的鞭打呵斥下当起了牲口，拉车，垫坑，卸炮弹，装炮弹，很快就被前面的大部队拉开了距离。

杨毅的骑兵不论是人是马都披着白色的被单或大块的白布，躲在河沟与田野里未融化的积雪融成了一片，两里地的距离即使白天也看不出异样，由于顽军晚来了三个小时，杨毅和战士们趴在河堤阳坡上晒着温暖的太阳美美的睡了两个多小时，直到观察哨示警大家才醒来，一天一夜的劳累困乏总算有所消减。

顽军大队人马轰隆隆的走了大半个小时总算全部通过了，可是杨毅拿着望远镜左找右找就是没发现六十九军的重炮团在哪里，看到顽军队伍里还少了一个步兵团，杨毅知道重炮团一定在后面。

人家不来，咱就找人家去呗，杨毅带着骑兵营顺着河沟向西一溜小跑，走了四五里地，总算看到了目标，人家重炮团和保卫炮兵的步兵团正在苦苦的跟烂泥道路博弈呢，队伍走的比牛车快不到哪里。

杨毅一看心里大喜，立即招来连排干部面授机宜：“马上让战士们换上鬼子的军装，装扮邯郸日军第十七混成旅团骑兵大队，要去邱县支援石友三军长围剿八路军，我们绕到顽军后面赶上去，我打头，李涛你押后，前面炮车队敌人比较少，警卫排和一连跟我解决重炮团，李涛你率骑兵队和骑兵营二连三连直属连解决顽军的步兵团，注意不要打车上的炮弹，我可不想引起殉爆，这些炮我们还要用呢，尽量别用手榴弹，一定要用的话就用竹制弹，由我开第一枪解决第一辆汽车，听明白没有。”

“明白了！”

连排长们压低嗓门齐声答应，立即分散找自己的队伍安排去了，几分钟后河沟里就变出了一只日军队伍，一色的日式军帽，大部分穿着日式军大衣，十几杆步枪上还挑着日军军旗和膏药旗，如果仔细看的话，还是能看出问题，有些人外面的日式军服没能完全遮住里面的八路军军装，多一半人没有日军大头皮棉鞋，穿的是单胶鞋甚至还有八路军的千层底布鞋，军官基本没有高腰军皮靴，没有佩戴武士指挥刀，这些都要在近处观察才能发现，不过骑兵只要接近步兵100米，步兵就大难临头了，除非人数占绝对优势，否则只有被屠的份。

杨毅带着队伍在河沟里正要继续向西潜行，东面温泉庄的战斗打响了，枪声爆炸声响成一片，由于离这里距离已经有近十里路，枪声炮声炸弹爆炸声不很清晰，不过这也让路上的士兵翘首向东方遥望，枪声就是命令，顽军军官们着急了，前方已经打起来了，重炮团还在这里磨蹭，贻误战机可是重罪，军官们连催带打加上许愿，终于把士气调动了起来，闷着头玩命的解救一辆又一辆汽车和大车脱离泥潭。

不少军官拿出望远镜遥望枪响的东方，却没有一个军官把手中的望远镜瞄向公路以南或身后。

二十分钟后，一八一师三团的殿后营营长听到后面有异响，扭头一看公路上开过来长长一列日军骑兵，离自家队伍已经不足百米，不由大吃一惊，立即命令队伍停下做战斗准备，但也命令不得随意开火，并命人通知前面的团长，他也知道上峰跟日军达成过不交战协议，一八一师两年来跟日军关系一直非常融洽，就是不知这支日军骑兵来做什么，不过看上去这些日军倒背着大枪，军刀也未出鞘，对己方好像没有敌意，就催动坐骑带着卫兵迎了上去喊道：“请皇军止步，敢问贵部是那一部分的，到我六十九军防区有何贵干？”

杨毅上前靠近顽军营长掏出一个军官证递给对方，用日语叽里咕噜说了一通，顽军营长看了证件光看照片上的人跟眼前的人一样，那些鬼画符的字码和缺胳膊少腿的汉字实在看不懂是啥意思，杨毅就用生涩的语调说中文：“我的，邯郸骑兵大队太君大大的，奉命去邱县帮助你部打八路军的，前方战斗已经开始，你们的靠一边，我们的立即通过，贻误战机，死啦死啦的有！”

顽军营长这下听明白了，这日本人是要帮助军座夺回邱县，军座这面子可太大了，日本人要往前冲，好事啊，有了这么一大队日军上阵，能少死不少国军弟兄，说不定自家不用上阵这仗就打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