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羽淡声接着说：&ldo;她带着我去找之前的好友金夜寒，后来就把我决绝地丢在那里，我哭喊着，她也没有回头。

就这样，我在凝碧楼住了下来。

&rdo;

&ldo;原来你的剑法是跟着金楼主学的吗？&rdo;林望安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只能生硬地转开话题，&ldo;金楼主擅长琴中剑，你虽然和她不是一路，剑法也很不错。

&rdo;

谢羽淡淡地笑着，仿佛完全没有受到所讲事情的影响：&ldo;我那时一直怨怼她，我以为，她丢下我之后，就能进入谢府了。

我恨了许久，直到有一日偶然提起，我才知道，她早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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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道：&ldo;她把我推进凝碧楼的那一日，身后其实插着剑刃，走出去的时候，她就倒下来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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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持子厄珍珑其六

谢羽沉沉续道：&ldo;我在凝碧楼那几年过得很不好，除了金楼主会来关心我，其他人知道我是罪门的后人，都鄙夷而畏惧地对我做出各样不好的事来。

后来我终于忍受不了，就离开了凝碧楼。

&rdo;

&ldo;然而，金楼主在我走时叫住我说，我母亲送我来‐‐&rdo;谢羽猛然把手握紧了，指甲在掌心掐出血来，被林望安一根根掰开。

他怔怔地盯着自己的手看了半晌，&ldo;我母亲说，希望我在凝碧楼学到一身好本事，然后回到谢家，认祖归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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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其实我一身剑术，去哪里都好，偏偏回到了谢家的牢笼里。

他们辱我畏我轻贱我，暗中不知谋害过我多少次。

&rdo;谢羽深吸一口气，勉力平定下来，&ldo;你知道吗？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他们给我喂了让四肢无力的药物，准备将我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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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我母亲去世快七年了，七年一到，我就离开谢家。

&rdo;他轻轻地说，因为长久的叙述而心神俱疲，阖眸似乎是要沉沉入睡。

林望安抬手熄了烛焰，将衾被覆在他身上，凑过去的时候，听见少年轻细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悠悠如山夜的流泉。

他说的是：&ldo;你对我这么好，你要在这里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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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他下山的时候，林望安没有去送他，只是托观里的师弟带了一坛酒，说是给他洗剑。

师弟回来报说，谢公子喝了小半酒，余下的当场浇在了剑上，在一树桃花下，倒像是画里的人。

林望安再一次遇见谢羽的时候，已是小半年后。

那日，山雾狂岚整日未散，白茫茫中唯一的亮色，是璧月观前色泽如血的踯躅花。

他顺着山花一路走，竟仿佛听见谢羽喊人的声音。

&ldo;道长‐‐望安‐‐林望安‐‐&rdo;少年清亮的声音曲折回环，仿佛无形的利刃，割破了沉沉的雾气。

他循声走去，山间的那一侧，依稀有金色影子绰绰闪动。

谢羽呼喊着奔跑，脚下一踉跄，冲身而起，被飞奔过去的林望安稳稳地接住了。

谢羽满脸焦急，看见是他，安心地顿住，喘息着拽住袖口，断断续续道：&ldo;这山可真广阔，我早上就来了，在雾里面走了几个小时，还没摸到璧月观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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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我若不来，你要在山里待一天吗？小心遇上山魈。

&rdo;林望安眉头微蹙，拍去对面人衣上的尘土。

他牵着少年一路攀援向上，指着观门口大片的踯躅花：&ldo;你下一次来的时候，看见这一片明艳的红色，就能找到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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