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撇了撇嘴：&ldo;献舞献舞，除了歌舞她还有什么？哪里像个贵妃，分明就是坊里的歌舞伎一般！

&rdo;重重哼了一声，&ldo;她演她的歌舞，我只管看我的戏！

&rdo;

这话不能说不刻薄，亦不能说是不合规矩。

本来宫中嫔妃须以妇德为重，以为皇家开枝散叶为功，至于歌舞之事，自有教坊司的歌舞伎呢，没听说采选哪个嫔妃进宫是为了让她唱小曲儿的。

可是法理之外，还有人情，敬安帝最爱歌舞，叶贵妃正是投其所好，纵然皇后再不齿她的做法，无奈是敬安帝喜欢。

齐峻嘴唇微动，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讨丈夫欢心，哪怕皇后贵为天下之母，也是应该做的，只会抱怨敬安帝偏宠叶贵妃，却不肯费心自己去讨好敬安帝，这‐‐似乎也实在不能只怪敬安帝与皇后不亲近。

芍药也是做如此想法，可惜她一个宫女，更没有资格指指点点，只得极力委婉地道：&ldo;娘娘，其实清凉殿那里看戏不太方便，若不然‐‐叫他们到咱们宫里来唱可好？娘娘自己听，不让她们听！

&rdo;敬安帝不喜观戏，又何必非要在除夕宫宴上叫人来唱戏呢？

&ldo;一个人听有什么意思。

&rdo;皇后不假思索地否定了芍药的提议，听出芍药的意思，她有些不悦，&ldo;怎么，难道我连戏都不能听一场，非得顺着叶氏那贱人不成？&rdo;

芍药不敢说话了。

齐峻暗暗叹了口气，示意芍药退下去，对赵月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将话题转开。

赵月正呆呆听着他们说话，接到齐峻的目光，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连忙道：&ldo;母后，您看我除夕那日该穿戴什么衣饰过去？若是戴红宝石头面，会不会太招摇了？&rdo;

这话题齐峻毫无兴趣，但显然皇后很有兴趣，顿时将心思都转了过去。

齐峻陪着听了片刻，便告退了出来，径往观星台走去。

虽然到了年下，观星台还是一片安宁，齐峻一走进园子的大门，就感觉四周静谧，仿佛与充满了世俗欢乐的皇宫是两个世界，让人的心迅速就从躁动转为平静，甚至连脚步都下意识地放轻了。

观星台更像是一处花园，建在皇宫最高处，四面栽种奇花异草，虽然已是寒冬，仍有些齐峻叫不出名字的藤萝青翠如玉，缠绕在假山矮篱之上，散发出淡淡的异香。

顺着五色鹅卵石铺就的小道，可以直达园子深处的宫殿。

殿前铺着三层宽宽的汉白玉石台阶，每一层两边都摆着从钦天监里搬来的古仪器，那些擦得铮凉的黄铜球仪或红铜莲花水漏，给这平台增加了无法形容的古意。

不过这些东西‐‐咳，秀明仙师是从来不用的。

宫殿里照例没有人伺候，秀明仙师好静，修行更不喜人打扰，平日里中人们都在园子一侧的下房呆着，不经召唤并不出来。

齐峻走进内殿的时候，知白正一手抱着星铁，一手抓着卷书，跷着脚倚在短榻上，左手边搁着热茶，右手边搁着点心果脯，好不逍遥。

&ldo;你倒自在。

&rdo;齐峻不客气地拖了把椅子坐下，随手拈起块果脯送入口中，这时候他才想起来，从早晨到含英殿开始，他还一口水都没喝呢。

&ldo;嘿嘿‐‐&rdo;知白赶紧放下星铁和书，拿过茶壶替齐峻斟茶，&ldo;殿下怎么过来了？&rdo;

齐峻灌了半杯茶，目光一扫放在他脚边的星铁：&ldo;国之祥瑞，嗯？&rdo;就这么大咧咧地跟脚丫子放在一起？不过说实在的，比起黑黝黝的星铁，知白的脚丫是要好看得多了。

知白尴尬地又嘿嘿了一声，光着脚跳下地去，打算把星铁送回供奉的香案上。

这殿内铺的是黑白山水纹的大理石，黑色多白色少，颜色凝厚庄重，就越发显得知白的脚丫白生生的跟玉石一样。

齐峻目光下意识地追随着他的脚，脱口而出：&ldo;怎么不穿袜子？这样冷的天气，也不怕着了凉！

&rdo;

知白根本不以为意：&ldo;不冷。

&rdo;

&ldo;胡说！

&rdo;这大殿里没有地龙，到了冬天怎么会不冷？齐峻小时候也是挨过罚的，大冬天被关在殿里罚抄书，那地板冷成什么样儿他会不知道？站起来几步过去，伸手就把知白腰一夹，提溜起来按回榻上，顺手摸了摸他的脚，&ldo;怎么会不冷，难道你是金刚不坏‐‐&rdo;

话没说完，后半句没了，知白的脚热乎乎的，确实没有半点受凉的意思。

齐峻一片好心似乎都有种喂了狗的感觉，脸色不由得就有点不大好看了。

偏偏知白并没察觉，嘿嘿笑着扭了扭脚趾：&ldo;虽然不敢说是金刚不坏，可是寒暑不侵也有两三分功夫了。

&rdo;